江瑟瑟尖叫一声,捂着头蹲下来,不知所措。
村口的夕阳和爷爷的微笑充盈脑海,咕嘟咕嘟冒完泡后,就只剩无尽悔意。原来那句「有个可以回去的家,有个等你回家的人,是件很幸福的事」是这个意思啊……
她总算想通,可到底还是晚了。
沾满泥污的手朝她伸开,她除了闭上眼睛,什么也做不了。可等了半天,那手始终没落下。
万籁俱寂,两声刺耳的尖叫贯穿耳膜,惊起一片寒鸦。
江瑟瑟眼睫轻颤,眼皮慢慢撑开一小道缝。
两个山贼已经被撩翻在地,口吐白沫。旁白站着一抹洁白身影,手执一根细长的竹篙,衣袍如水,袖裾飘举,恍若谪仙。
江瑟瑟倏地将眼睛瞪到最大,想要瞧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头顶忽然一重,她本能地仰面,抬手去摸,是一顶斗笠。
两人指尖不期然相触,她一惊,慌慌瑟缩回去,低垂脑袋,腔子里咚咚乱响。
大手隔着扁竹条,哄孩子似的,轻轻拍了拍她头顶。掌心温热散来,好似此刻漫散在她身上的金色暖阳。衣料簌簌摩擦,那人已蹲下身。
视线齐平,江瑟瑟这才瞧清楚他的眉眼。
斜阳如金,映照得他面容莹然生辉。长眉斜飞入鬓,眉峰却不显。双目狭长,笑意浮上来时,眼角微垂,说不出的温润,不禁让人想起春日绽放的第一株兰花。
随手帮她挑开眼前凌乱的碎发,抬抬下巴,如是说道:「还打算逃吗?」
语调是一贯的散漫轻松,隐约还透着点算无遗策的必然。
像只真正的狐狸。
江瑟瑟不敢再逃了。
不仅不敢再逃,还扑上来死死抱住他胳膊,哭着喊着说要立刻、马上、现在就回家。
那人猛吃一惊,脖子下意识后仰,避开她发顶横斜钻来的头发丝儿,拧着眉头,伸手试图将她从手臂上撕下来。
可江瑟瑟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劲来,他越是要推开她,她就越是惊叫着抱得更紧,哭得撞了气,娇小的身子细细打着颤,宛如枝头不胜风雨吹淋的豆蔻。
他默然瞧了会儿,到底还是没忍心推开她,却也没越界,就这么僵硬着半幅身子让她抱,背脊酸麻也不吭声。
天际一层层渲染上橙红锦霞,江面如镜,潺潺跃动起千万点金光。暮风吹着桃花簌簌落下,点缀两人四周,像是下了一场粉色的雨。
一片花瓣打着旋儿飞过眼前,江瑟瑟止泣,目光追着那粉嫩的一点,停在他衣襟。
村子里的人每日都要下地劳作,穿不得新衣,更穿不得白衣。长这么大,她还是头一回见人穿一身白,又是撑船又是打架,最后却还能保持纤尘不染。
只是眼下,那片素净衣料被她压皱,泅出一片难看的水痕。
「哭够了?」那人拿后脑勺背对她,望着船舷。一只鸟正低头啄食他们的糕饼,长长的喙吃一会儿饼,就理一理被江水溅湿的翠色羽毛,发出欢喜的脆鸣。
江瑟瑟讪讪从他身上抽离,回想刚才的一举一动,免不了一阵脸红耳热,低头捏着衣角,不知该怎么回答。
不过这人还真是水晶心肝,虽瞧出她的窘迫,却并未继续追问,叫她难堪,跟村子里那群没皮没脸的浑小子一般,只起身拍拍衣裳上的尘土,云淡风轻地说一句:「走吧。」
便重新捡起地上的竹篙,往小船方向去。宽袖在背后款摆,金芒摇曳其上,雪白的衣料便有了流动的光。
江瑟瑟驻足呆望。
那人登船后,见她还愣在原地没动静,嗤笑一声调侃道:「还不走?难不成还想把山贼头头给等来?」
江瑟瑟一下回神,对上他的笑眼,脑海里忽地晃过「蒹葭玉树」四个字。
这还是她过去溜到私塾外,偷听先生讲课,无意间记下来的。彼时她也没觉如何,而今见世上真有这样的人,惊叹之余,更是控制不住隆隆心跳,怕他听见,忙捂住胸口一阵快跑上船。
那人恐她像之前那样再次摔倒,伸手去扶。
江瑟瑟却惊跳开,跟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,蹲坐角落,小脸埋入两膝间,拒绝同他说话。
她一向大大咧咧,这样扭捏的模样,还是头一回。奇怪的感觉,前所未有。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,只好能躲就躲。
那人瞧了眼落空的手,又瞅了瞅她,扯扯嘴角,也未多言,自管自点篙撑船。
待小船重新回去小木屋,金乌已换成月牙,斜斜挂在枝头。
江老爷子黄昏时候收船回来,到处找不到孙女,料着她是偷偷溜出村子,急得团团转,准备撑船去县城报官,但又放心不下两个七八岁的小孙女和小孙子。
他心里头正纠结,忽闻江上传来熟悉的声音:「爷爷!爷爷!我回来了!」
船还没停稳,江瑟瑟便一步蹦跳下来,飞奔到老爷子怀里。呛鼻的烟草味涌入鼻尖,她头一回没有嫌弃,还很依恋地蹭了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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庆嫁 卷三 第5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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