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缨状告祝氏,除了庆元帝,最关心的应该就是梅姨娘了。
听说他们夫妻俩从京兆尹府回来了,梅姨娘也顾不上什么规矩,当下从后院跑了出来,一见冯缨,拍着胸口一阵担心。
「怎么样了,怎么样了?夫、祝氏她认罪了吗?」
说着她扫了一眼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丫鬟仆役,道,「四姑娘已经在院子里闹了一天,连表姑娘都被闹得出去躲躲了。」
祝云岫这段时间还是一直住在忠义伯府。祝家的人没能赶过来,就先被冯家打回去了,倒是她,因着是个无足轻重的姑娘家,冯家人也没拿她怎样。
只是冯凝不敢对着别人发脾气,显然是迁怒到了祝云岫的身上。
「让人跟着了么,别这个时候人出了什么岔子。」
「跟着了,跟着了。我也怕她在外头乱跑碰上什么不好得罪的人和事。」梅姨娘答道,「缨娘,事情究竟怎样了,我瞧你这神色好像不大好的样子……」
冯缨当下笑了笑,道:「她没认罪。」
「都证据确凿了,她还不认罪?」
「没关系,还有刑部和大理寺,是她杀的人,她就算再觉得自己无错,也不会让她称心如意。」
梅姨娘摇头晃脑道:「这么多年了,她藏得实在太深。可真要是闹到了陛下跟前,岂不是……岂不是让三公子难堪?」
「那也没办法。没办法的。」冯缨重复道,「总是有得有失。可如果为了三儿,为了忠义伯府往后的路,要我忘掉杀母之仇,这口气我忍不下。」
梅姨娘点点头,又拉过冯缨到一边说话:「咱们不说什么,总归是支持你做任何事。那魏家那头……他家规矩大,前几日来吊唁的时候我瞧着就好像不大满意你做的事。」
冯缨稍稍回头看了看魏韫。
他就站在那里,风度翩翩,神情淡然,可偏偏带给她一种打从心底生出的信任和依赖。
「没关系。只要他站在我身边就足够了。」
她的想法始终没有改变。
魏韫多活一年,她就多陪一年,不管他身上的毒能不能解,她始终都会陪在身边。这些,和魏家人无关。
得了冯缨这样的回答,梅姨娘自然不好说什么:「你爹跟祝氏别的好事没做过,就这一桩婚事,倒是歪打正着给你挑了个好的。」
冯缨没忍住,笑出声来。
她也觉得那对夫妻只做对了这一件事。
「姨娘。」冯缨喊了一声,「有件事得拜托你。」
梅姨娘痛快地答应下来:「你说。你都来拜托我了,一定是我能做到的事儿。事不嫌多,你随便说。」
「是三儿。忠义伯府……可能要没了。我打算想办法帮你们保下宅子,你们以后还是能继续住在这。但是三儿……他恐怕是要和我疏远了,姨娘以后就是家里的长辈,帮忙多看顾看顾他吧。」
梅姨娘自然应允。
冯缨回到魏韫身边,后者向着梅姨娘微微行礼,而后与冯缨并肩往后院走。他脚步稍快,转角之后,却忽然停了下来。
冯缨没留神,径直撞上他的胳膊,「唔」了一声,揉揉额头:「怎么了?」
魏韫没有说话,视线望向稍远处。
冯缨跟着看过去,不远处的墙角下,冯澈立在哪儿,也不知是否听见了方才她和梅姨娘之间的对话。
谁也没出声。
就这么安静地站了一会儿,而后冯缨就看着冯澈转过身,慢慢走远,消失在她的视野里。
三天后。
平京城里传出两桩惊人的杀人案。
一桩来自刚刚过世的忠义伯,一桩则是二十五年前的旧案,忠义伯的发妻,据说是难产而忘的和静郡主。
当案子最后的结果公布出来,所有人都惊呆了——谁都没想到这一前一后时隔二十五年的两桩案子,竟全都出于一个妇人之手,而那个妇人堂而皇之地当了二十四年的忠义伯夫人。
更令人吃惊的是,当年和静郡主过世,竟还有忠义伯的手笔。
这样的大案一出,前几日有人传言清平县主告母的话锋立即变作了「大义灭亲」。
有人呸了一声,说一个杀人凶手算县主哪门子的亲!
这天,忠义伯府爵位不再,忠义伯府的门匾也高高落下,砸在了地上。人人都等着看热闹,想看府里的人哭着喊着被赶出去。
哪知半个时辰后,门前又挂上了新的匾额——冯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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歪打正缘 卷三 第2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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