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这不是给你机会么。」冯缨也不客气直接回嘴。
　　她要怎么顺着？
　　总不能为了康氏，还要答应跟魏韫和离吧。
　　那丫鬟愣了一瞬，跺了跺脚赶忙跑进屋里。
　　康氏生病，冯缨又把她气着的消息，很快传遍了整个魏家。魏阳让人回栖行院不用侍疾，魏老夫人却发了话，说是要她们婆媳俩好好磨合相处，免得传出去说魏家婆媳不和，丢人现眼。
　　其实不用老夫人发话，冯缨也会好好守着康氏。
　　康氏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，等到夜里，她就已经安静下来，除了喝药用膳吃水，一言不发。
　　这样倒也好。
　　冯缨跟着安静地侍疾起来。
　　只不过这一守，却守出了点古怪的事来。
　　药里掺了一点安眠的药材，康氏用完之后很快就会入睡。虽然都是浅眠，但她每次用过药之后都会立马睡过去。
　　起初都还好，只是睡着睡着，康氏就开始做梦。
　　一时是她骂魏韫不孝，一时又是哭着说对不起。往往哭着哭着，人便醒了。醒来后压根记不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梦，总是会慌张地抓着丫鬟婆子的手追问她们都听到了什么。
　　一次两次，渐渐的，饶是最胆大的几个婆子，都不敢再凑近她了。
　　守到三更天的时候，康氏又开始做梦了。
　　几个丫鬟已经怕了，谁也不敢这会儿近前伺候。冯缨叹了口气，守在边上看着她。
　　等听到她哭着喊「都是娘的错」、「娘应该把你生下来就掐死」，冯缨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。
　　而后，又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，康氏猛地睁开眼醒来：「我刚才说了什么？」
　　冯缨：「没什么。」
　　「我刚才说了什么？」康氏情绪激动，抓过瓷枕直接朝冯缨砸了过去。
　　冯缨抬臂挡了挡，瓷枕砸到手腕上然后落地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　　她忍着疼，看向康氏：「你说，你应该把他生下来就掐死。」
　　下雨了。
　　冯缨回栖行院，十二月的风开始能吹得人脑壳疼。她弯腰进屋，摘下兜帽，风就跟着从身后的还没关严实的门缝里钻了进来。
　　还有细小的雨丝也跟着蹿进屋，带了一点点的凉意。
　　冯缨转身，合上门，这才轻着手脚进里屋。
　　里屋床上，魏韫靠坐在床头，闭眼休憩。他的腿上还放着一本书，是他之前在忠义伯府的时候就开始看的。
　　冯缨轻手轻脚地走近，又拿过书看了一眼里头的书页……还是回来那天看的那页，分明是拿着书却压根没看下去。
　　她又去看魏韫。
　　他睡着时脸上的神情十分平静，里屋桌上的烛火照在他的脸庞上，愈发显得他鼻梁高挺，眉目深邃。
　　他果然还是累了，毕竟忠义伯府的那些事，不仅仅只是要他动动嘴皮子而已。
　　冯缨在床边坐了一会，一直到碧光轻着手脚端来热乎的茶汤进来，她这才轻轻唤醒魏韫：「含光？」
　　她喊了几声，魏韫的睫毛这才微微颤动，然后慢慢睁开眼睛。
　　「回来了。」见是冯缨，魏韫下意识地弯了弯唇角，伸手去碰她的手。
　　冯缨由着他牵住手，笑眯眯道：「回来了。我又把母亲惹生气了。」
　　魏韫哭笑不得：「你又做了什么？」
　　他站起身来，揉了揉冯缨略显发凉的手掌，「母亲身体不好，精神状况也一贯不太好，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，你不要放在心上。」
　　冯缨应了一声。
　　她知道的，不管康氏这些年有没有抚养过他，魏韫都始终在心底尊重着康氏，毕竟那是他的亲生母亲，是十月怀胎，辛苦生下他的人。
　　也是为这，她才愿意在明知道康氏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，仍旧愿意在边上侍疾。
　　当然……最后惹恼了康氏，并不在她一开始的计划之中。
　　「母亲希望我们能和离。」
　　康氏院里发生的事，就是她藏着不老老实实说了，回头魏韫的人也一定会找时间告诉他。
　　不过冯缨说完，显得有些为难，「不过我挺自私的，我拒绝她的请求了。」
　　魏韫眉头轻皱，手上免不了略微用了些力气：「和离？」
　　冯缨「嘶」地倒抽了口凉气：「我拒绝了，真的，我拒绝母亲了。」
　　魏韫怔了一怔，手上一松，就见她忙收回手，撩起袖子往手腕上吹了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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