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……这样说其实也不太对。当年的别夏其实也不能算是女人了,鼎盛的权势下,是会淡化性别的,她的声望远超当时的胥王,拥立她的迂腐老臣也不少。」他伸手抵着眉梢:「若真要找一个落败的原因出来,那就是她没这命,她没有当胥王的命,她的子女也没有,不然那枚至关重要的迦陵镜早就物归原主,不会是如今这局面。」
萧逸的话变得幽深且耐人寻味:「没有这命。莺莺,你要记住了。」
秦莺莺的两弯细眉倏然拧了起来。
等到三人要从密室出去时,他还是那副神情,萧逸想起什么,突然在密室的石阶前顿住步子,看向楚璇:「你先出去,我想起来还有件事没解决。」
楚璇脸上满是狐疑,未等她发问,便被萧逸拽着袖子推出了密室。
她站在密室口,听里面传出萧逸那冰雪般沁凉悠扬的嗓音。
「朕有没有说过不许你再接近璇儿?」
「朕有没有说过不许你再占她便宜?」
「朕有没有说过大周跟胥朝不同,在大周,要是有人敢肖想有夫之妇,是要被打断腿的?」
片刻悄寂,她听见秦莺莺发颤且倔强的声音:「那你打我腿,不准打我脸!」
「不行,你腿太短了,朕还是打脸比较顺手。」
剩下的声音太过惨烈,楚璇不忍卒听,跑到了观文殿的门前,把额头抵在雕花细棱上,出了会神,背后传来脚步声,她忙回头,见秦莺莺耷拉着脸出来。
光色太暗,楚璇忍不住抻了脖子想仔细观察观察他的脸,却见他颇为忧郁地看向她:「小美人,我们两这辈子有缘无分,只好下辈子再续前缘了。」
他说完这句话,像是牵动了伤口,吃痛地轻抚了抚唇角,犹如一朵黑夜里的艳云,脚步虚浮地飘了出去。
一直等他走远了,萧逸才上前来握住楚璇的手,凝着窗外沐浴在夜色里的云阶琼阁,缓慢道:「书读得差不多了,下面我教教你怎么看人。」
楚璇歪头看他,却见他温柔一笑:「看蠢人没有意思,这是个聪明人,你可以琢磨琢磨他的小算盘,就拿他当个练手。我这一次不给你现成的答案了,你总得自己琢磨出点东西来,才能有长进。」
楚璇点着头默了默,喏喏道:「我从前觉得自己挺聪明的,可现在,越来越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。」
萧逸笑道:「这是好事啊,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能有进步嘛。」
两人回了长秋殿,萧逸哄着楚璇去睡,自己则坐在席案前批了一整夜的奏疏。
韶关战事吃紧,京中局势亦有些紧张,虽未到人人自危的地步,但多少与太平盛世里的安逸享乐已有所不同。
萧逸下旨严令禁止朝官宗亲在战事期间出入风月场所,禁止大肆操办集宴。这道圣旨一下,原本就倍显荒芜的京都变得更加冷肃寂寂。
但总不乏迎着风头作死的人。
一大清早还没到上朝的时辰,高显仁就慌慌张张地跑进了长秋殿,在幔帐外道:「陛下,不好了,出事了。」
楚璇睡得迷糊,揉搓着惺忪睡眼,半寐半醒地呢喃:「出什么事了……」
萧逸腾得坐了起来,给楚璇掖了掖被角,道:「没事,睡你的吧。」
说吧,他迅疾起身,趿上鞋,拂开幔帐快步出去。
「昨天夜里云麾将军在乐坊纠结了一批纨绔子弟饮酒作乐,喝得醉醺醺的,又受了宴席中一名舞姬的撺掇,竟把新拟好的布防图拿了出来。所幸随他同席的副将觉得事情不妙,快速离席通知了宛洛军中的几位老将军,他们连夜带人把乐坊封了,听说见过布防图的舞姬都被暗中处置了……」
那即将出征的宛洛主帅、云麾将军萧庭寒果然没让萧逸失望。
先前侯恒苑奉命不约束为难萧庭寒,目的就是等着他犯错,等着寻他的疏漏,因此老尚书暗中派了人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萧庭寒。
这事一出,侯恒苑甚至比那几个老将军先得到消息,他派人去京兆府击鼓告状,说有世家子弟公然违抗圣旨在乐坊宴饮作乐,京兆府派人去时,正碰上宛洛守军在乐坊里手忙角落地灭口,收拾布防图……
不出半日,消息就传遍了长安,朝中一片哗然,听说连梁王都气得不行,朝着萧庭寒那张醉醺醺、红彤彤的脸连甩了好几巴掌。
这样一折腾,萧庭寒这云麾将军铁定做不长了,更加不可能让他做征讨突厥的主帅。
消息传到后宫,楚璇正陪着已很显怀的素瓷在散步,她摇着玉绡骨团扇,任那尾鱼形的沉香木扇坠左摇右晃,暗自琢磨了琢磨,唤过画月,道:「庭寒表哥如今的日子大约很是难过,你装些鹅油酥炸糕替我回趟梁王府,把点心带给他。」
素瓷抚着凸起的腹部,有些诧异:「你同这个表哥关系也不是很密切,都这个时候了,眼瞧着他是没有前程可言了,还往前凑什么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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贵妃让朕偏头痛 卷二 第3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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