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演无奈地摇摇头：「姜兄又开玩笑。」
　　姜令学却没有停下的意思，他又转向孟倦舟：「孟世子一直看着那边，可是想起了听舟小兄弟？」
　　孟倦舟视线未曾离开，只道：「公主殿下活泼好动，宫中就曾不小心落水，如今又在水边，自然要小心。」
　　他这么一说，李演才恍然：「还是孟兄考虑周全！我去让康宁到旁边玩。」
　　李演说着便要起身，孟倦舟却是一下拉住了他：「三殿下放心，我们都在这，不会有事的。公主既喜欢，就让她玩一会吧。」
　　他的话音里听不出什么来，左不过也就是臣下对公主的恭敬与关切，可李演看向他时，却觉得这位孟世子眼中，好像有难得一见的沉烈的悲伤。
　　「三殿下，世子殿下，姜公子！公主殿下想带两条小鱼回宫里养着！」那边，苏璃末起身朝他们喊着。
　　三人闻言，自然均起身朝那边走了过去。
　　「我不能常来，若是带小鱼回去，看到小鱼就想起今天，皇兄，可以带两条回望舒宫吗？」
　　李明珠见他们过来，便眨着一双大眼睛，可怜巴巴地乞求。
　　李演还在哄她，一边哄着，一边命人来为公主捞鱼，而孟倦舟，在听到小公主口中的「皇兄」二字之后，终是压抑不住那些翻涌的情绪，转过身，面对着水池，却背对了所有人。
　　跟来的宫人很快找来了小网和鱼缸，李明珠便和李演、姜令学站在岸边挑好看的小鱼。
　　苏璃末看向孟倦舟，发觉他一直沉默着，便不动声色地朝他那边走了过去。
　　「世子好像有心事？」她装作在看鱼的样子，低声问了一句。
　　孟倦舟没有回答，他只是站着，从他的表情里，看不出任何不妥来。
　　苏璃末想起他前世打入京城时的样子来，侧过头看了看李明珠。
　　「公主一向单纯，也不问世事，朝堂上的那些事，世子倒不必牵扯到公主身上。」
　　孟倦舟知她误会了，可这件事，他没法与她解释。
　　好半晌，苏璃末才听见他极轻地应了一声：「嗯。」
　　☆☆☆
　　日暮时分，跟着苏姐姐喂了小鱼，又读了几首诗的康宁公主，随着问贤书院散学，也要跟着她的三皇兄回宫里去了。
　　李明珠万分不舍，可父皇能恩准她出来已经不易，她可不能「得寸进尺」，饶是再不想回去，也只能同苏璃末道别。
　　苏璃末和孟倦舟他们一直送到问贤书院的门口，才把依依不舍的小公主安稳送上了马车。
　　李演习武，不坐马车，便翻身上了前头的一匹高头大马。
　　他才骑到马上，散学的姑娘刚好从问贤书院出来。一众人都停下给三皇子行礼，李演却是一眼就看见了站得挺拔的姚隽。
　　上次与她说话还是去年秋猎，后面虽也遇见过许多次，但都不曾好好说过几句，今日又是这样，这么多人在这，他若单独点了谁的名字，旁人必定多想。
　　「殿下一路小心啊。」姜令学招招手。
　　李演又看了姚隽一眼，方收回思绪：「姜兄放心。」
　　人都走了，方蓁蓁才瞭望着远方，好奇问道：「我没看错吧？方才三殿下是在看姚姑娘吗？」
　　她这么一说，众人的视线就都落在了姚隽身上，姚隽却仍旧是那副清冷模样：「是吗？三殿下身份尊贵，想来是方姑娘看错了吧。」
　　「可我觉得……」
　　「蓁蓁，你倒胆大，还敢偷偷去瞧殿下在看谁？」宋文心轻轻拍了一下方蓁蓁，打断了她的话。
　　苏璃末站在一边看着，猛地想起了前世。
　　李渝即位之后，三皇子李演便被赶到了北境，而姚隽作为云麾将军之女，却是自请前往西疆，她和李演，似乎自那之后，就再没见过吧？
　　后来直到孟倦舟打回京城，苏璃末隐约记得，哪一日好像曾传来过姚隽战死沙场的消息。
　　「苏姑娘这就要回府了吗？」
　　各家的女孩都上了马车，苏璃末这却猛然凑过一个姜令学来。
　　苏璃末也不知这一世怎么了，这姜令学好像也阴魂不散了似的。
　　「姜公子还有事吗？」苏璃末逼着自己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来。
　　而那边，孟倦舟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这里，正看着姜令学。
　　姜令学却像浑然未觉一般，摇着他的扇子道：「风景正好，若是苏姑娘无事，不知是否肯赏脸，到在下的季荷居瞧瞧？」
　　跟在孟倦舟身边的竹烟听见这话，小心地看了自家公子一眼。
　　苏璃末没想到姜令学会忽然邀请她，孤男寡女的，她可不想与姜令学有什么牵扯，一个孟倦舟已经够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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