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妈咪,你说阿公以前也会这样打你哦?」一旁孩子稚气的问话让夏天好奇地看了过去,孩子正指着萤幕里的MV。
「织着一领膨纱衫,欲乎阿爸伊作伴,心肝内的寸尺,阮不会捏,细汉时阵伊背我,乎我温暖的肩胛,有我双手展开的两倍大……阿爸讲人生,亲像这领膨纱衫,拆开是一綑线,缝作伙才会美满,看伊沧桑的形影,新衫穿好拢不换,目眶内的彼滴汗,是天下父母的心肝……」
「对呀,以前我不乖,阿公就会这样打我。不过,阿公不是乱打妈咪,是因为妈咪自己太调皮了。但是阿公也会像电视里那样抱着妈咪喔,妈咪生病时,阿公也是很担心……」沈大姊温柔的声音叙述着什么,夏天心思却落在萤幕上。
看着MV里的小女孩,看着MV里的慈父,她倏然一阵感伤。她自有记忆以来,欣羡的不过就是一个和谐的家庭生活,就像沈家这样的一个家庭,可以揶揄互亏,但也能互相扶持,而不是为了金钱而弄得四分五裂。她的人生,真就像歌词一样,不过就是一堆散线……
她怔怔盯着MV出神,直到有什么落到了手背,那湿热的触感才让她回神。她垂眸,恰好看见自个儿的泪又滴落,和手背上的那滴湿痕聚成了大水珠,然后大水珠持续扩大,顺着手背滑落,那么清楚的泪痕,宣告她的伤心。
「织完一件膨纱衫,欲乎阿爸遮风寒,将阮的名绣置颔颈领,不知伊……」沈大姊和沈小妹的歌声在耳边幽幽回荡,她再抑制不了这样的心情,搁下蛋糕,低垂着脸蛋起身,悄悄走出屋外。
抬眼看着屋前那盏路灯,泪眼中,灯泡晃荡幽幽软黄,那么温暖的光芒,孤独感却让她觉得周身冷凉。欢笑的气氛,往往只是让孤单的人更感到孤单。她搓了搓光裸的手臂,沿着街边走,想起了什么,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,可那端却无回应;她止住步伐,站在原地一直拨着号码,愈按愈用力,按出一脸湿泪。
揩去凉了的泪珠,又有温热的泪液泌出;她两手手背轮流擦着,却总来不及拭干面容。她呜了声,蹲下身子,矮缩在路边啜泣。
「你知不知道要离开人家家里,一声不吭就走掉是很没有礼貌的事?」沈暮熙盯着那蜷在路边、哭得肩背一耸一耸的瘦弱身影。
从她一盯着电视机时,他便注意到了她的异样。落寞、孤伤、无助,每一颗眼泪、每一个表情,他都未错过;他知道必然是家里的气氛,还有大姊和小妹合唱的那首歌触碰了她的心伤。
人哪,终究是群居动物。一个女孩子再怎么坚强独立,也不过是个女孩子,需要被关爱、需要被照顾、需要被疼惜、需要很多很多他可能体会不来的需要。他跟在她身后,看她拼命打电话,那失落的神情,那么那么惹他心疼。
「课……课长……」夏天抬起埋在腿间的脸蛋。路灯在她湿答答的苍白面容上镶上一层薄黄,她哭得眼儿红红,鼻头也红红,是那么脆弱,那么楚楚动人。
她抹抹泪,吸了吸鼻,才慢吞吞站起身来。「抱、抱歉,我只是出来走走,等等就——啊!」被搂进一个宽阔的胸怀里了,拥抱的力量是那么突然,却是那么温暖,那逼回的眼泪又渗了出来。
「就算是出来走走,也应该讲一声。还好我有发现你出来,所以跟在你后面,要不然你让我去哪找人?你难道不知道你突然不见,有人会担心吗?这么大一个人了,做人的基本道理都不会啊!」那个会担心她的「有人」,将她小小的脑袋压进怀里,低声斥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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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夏之恋 第5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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