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先帝去后,大长公主往佛寺上香,途中遇到了一位少年,有潘安之貌,一眼就被殿下相中。」玉笔那时候还小,只是隐约听说那位少年才貌出众,「两人也算情投意合,少年更在来年春闱一举夺了探花,前途一帆风顺。」
这样看起来,过程虽说曲折了些,到底还是桩结局美满的因缘,可是宋衡在这里面,又是个什么角色?
「公子把那位探花郎,派去了潭州,走水路的时候淹死了。」
沈箬一时静默,毁人姻缘,等同于杀人放火,宋衡这事做得属实不地道,好端端拆散了这一对鸳鸯。
沈绰张大了嘴巴,半晌吐出一句话:「侯爷这是见不得那位殿下好啊。」
「才不是!」玉笔猛地站起来,咚地一声撞在马车顶上,痛的龇牙咧嘴,「你知道个什么。那位探花郎着实有些才气,可朝中暂无他的位置,公子想把他放去潭州历练两年,便可直接调入中书省,谁知道那小子这般倒霉。」
「公子也心疼了好几日,白白折损了这么个有才之士。大长公主就为了这个事,记恨了公子几年,有事没事就给公子下绊子。」
「侯爷也不为自己分辩两句?」
「公子的脾气就是那样,还总说他走他的路,不必同旁人多费唇舌。」玉笔揉着头,这一下撞得狠了,脑子嗡嗡地响,「我觉得公子可能都不知道大长公主为这事记恨着呢。」
马车到了永宁坊,慢悠悠停了下来,沈箬下了车还在想这件事,边走便问玉笔:「那你晓不晓得那位殿下如今的脾气是个什么样子?」
「听说似乎不大好,反正府里的男宠一个接一个,没断过。」
「还有个事问你。」沈箬绕过前厅,往后院走去,「你既跟在侯爷身边,为何大长公主身边的人,似乎并不认得你?」
玉笔还在揉自己的脑袋,用另一只手点点自己的鼻子:「公子说我年纪小,不怎么带着我,更多的时候让我跟着府里的姑娘,因而除了常来做客的方侍郎,没什么人晓得我是侯爷的人。」
他向来是叫自己沈姑娘,这几日也改了口叫姑娘,这府里的姑娘又是什么人?
「侯爷还有个姊妹?」
「是老大人的孙女,特意留在长安城里的。」
沈箬哦了一声,也不多打听什么,挥手让玉笔休息去了,自己则转身进了房间。
窗前的妆台上还摆着几盒香粉,与铺子里的那些是同一批,连着用了几天,已经去了半罐。她拿匣子装好,准备明日一早便送去大长公主府上。
许是因为白日里受了这一遭,沈箬夜里睡得并不安稳,辗转难眠。夜里又有风吹枯枝的声音,听来阴森骇人,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,迷迷糊糊睡了一夜。
到了第二日元宝进来才发觉,夜里窗子没有关,房里的炉子早早便灭了,沈箬心里藏着事,便是在这般冷的环境里睡了一夜。
果不其然,她发了高热,拉着元宝的手喊铜钱。
等大夫来瞧了,只说是水土不服,加之风寒入体,躺着喝几天要就好了。这样的身体,如何能去送香粉呢。
铜钱和元宝忙着照顾她,怎么也走不开,言叔不会说话,只怕去了还要被人刁难。如此这般,也只能是沈绰早早携着香粉,赶在听学之前把香粉送过去。
沈箬躺在榻上,整个人滚烫似火炉。额头上又有人不停换着帕子,凉意不住地袭来。
冰火两重天里,她大部分时间睡得昏昏沉沉,由着元宝一口一口喂她喝药。
折腾了整整一日,高热总算退下来许多,沈箬也清醒了许多,喉咙发痒,不时咳嗽两声。
「元宝,什么时辰了?」
元宝斟了杯茶来:「姑娘,戌时三刻了。」
沈箬抬头,难怪外头天都暗了。躺了整整一日,除了汤药什么都没吃,腹中空空。
「姑娘等等,外头的炉子上坐着粥,热热地吃上一口,什么病都没了。」
话音未落,铜钱便端着托盘进来了,上头一碗清粥,嵌着些山药和排骨。
两人自小跟着她,熟练地服侍她喝粥,待一碗粥见了底,铜钱才回话:「玉笔听说姑娘醒了,跑去请公子,估摸着也该到了。」
「让他进来。」
为着男女大防,元宝把纱帐放下,又在外头立了屏风,这才去请沈绰。
沈绰在外头卸去斗篷,小心暖了手这才入内,免得再将寒气带入室内。他立在屏风后头,同沈箬说话:「姑姑好些了吗?」
铜钱在她身后垫了软枕,好让她不必太累。沈箬半倚着,说道:「吃了药也发了汗,好多了。香粉可送到了?有没有出旁的岔子?」
沈绰一一答了:「早上就送去了。大长公主府上的管家还算好说话,也没有为难我,收了香粉还请我喝了一盏茶。也请府上的医师看过了,证实两样香粉都没有掺什么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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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人万富莫敌 上 第1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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