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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衡负手站在门前,任由风声略过耳畔,身边有人回报。
「回侯爷,火场共十七具尸体,女子十人,男子七人。口鼻乌黑有灰,经仵作检验,皆为吸入浓烟而亡。」
他有些头疼。
昨日一场大火足足烧了一个时辰,待到火势渐弱,禁军从火场运出十七具尸体,部分尸体经火灼烧,面部不可分辨,至今尚停在义庄。
好在昨日言叔便来认过,这些人高矮胖瘦,与沈绰相去甚大。宋衡难得舒了一口气,还不至于无法和沈箬交代,他只要一想到沈箬垂泪的模样,便觉得有些心烦。
「让家人来把尸体领回去吧。」
宋衡习惯性地去腰间摸糖,却只摸了空,原先系着荷包的地方空空荡荡,他这才想起来,昨日已经为了哄沈箬,那荷包连糖都掉在了湖里。
属实烦躁。
他在院中走了两步,立在一颗梅树下,总觉得这场大火来得突然。
不过一夜功夫,坊间便有传闻四起,说是今上不修德行,这才招致祸患。前有江都水患,如今又有元宵大火,怕是天降罪孽。
宋衡自然不信这些,鬼神于他而言,不过是无稽之谈。只是朝中有人信了这些话,话里话外都是要圣上将罪己诏。
罪己诏一下,便是动摇国本了。加之江镂也陷在那场火里,至今昏迷不醒,宋衡挥手接了这桩差事,是人是鬼,他倒是想看看。
「公子,大理寺的人来请。」
如今玉剑和玉笔伤着,便换了玉扇来跟着。
他领着大理寺的人,急匆匆赶到宋衡面前,属意来人自己回禀。来的是位三十出头的小吏,只做主簿装扮,对着宋衡一揖,说道:「下官赵秉见过侯爷。」
「说。」
「有妇人来告官,说是家中丈夫彻夜未归,恐遭不测。」
宋衡觉得奇怪,如今虽是他接受大理寺,可目前摆着的大事分明是那场大火,怎会拿此等小事来烦他,自行签了文书即可。
赵主簿又道:「那位妇人自言,花灯会上最大的那盏灯,便是出自她丈夫之手。昨夜失火后,便不见踪迹。」
这倒是难怪大理寺的人来请他,照着薛幼陵昨日所说,大火便是起于这盏花灯。他抬腿往外走,这样大的事,耽搁不得。
此处距离大理寺,也不过百步路,宋衡脚下生风,很快便赶到了。
堂下跪着位妇人,发丝散乱,双眼红肿,可见是哭过一场。此时见着宋衡坐到上首,不自觉又低低呜咽起来。
「大人明鉴,民妇家住城西延康坊,夫君以制灯为生。去岁年关,靠着手艺揽下那盏花灯活,埋头做了几月,总算赶在昨日前制成。」
她说话还算有些条理:「昨日他说累了,要在家中休息,我便约小姑前往看灯,谁想出了那样的大事。民妇急急赶回家中,却见屋舍一片狼藉,值钱事同夫君皆不知去向。」
若是怕担责,就此一去不回也是合理。宋衡问道:「那你又如何断定,你夫君恐遭人毒手?兹事体大,安知你夫君便不是畏罪潜逃?」
妇人颤巍巍地掏出一柄玉刻刀,经由玉扇,径直呈到宋衡面前。那玉料不过尔尔,刀已卷刃,怕是连张纸都难裁。
「这柄刻刀,是夫君学艺时,从他师傅那里得来的,说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宝贝,他平时视若珍宝。若是……若是夫君当真潜逃,又怎会落下如此宝贝!」
宋衡此时已信了几分,于手艺人而言,这是吃饭的工具,即便是抛家弃子,日后想再谋生路,也脱不开这东西。
祖师爷的东西,丢了便是自断前程。
他放下刀,又命主簿前去刑部签发文书。不管这妇人的夫君是否遭了黑手,总归是和这场大火脱不开关系,需得找着人才好继续下一步动作。
好在昨日送走沈箬之后,他怕有人趁乱混出城去,命人连夜封锁长安,如今人应当都还在这城里头。
办妥了这些,宋衡招手喊来玉扇,侧首问他:「沈绰有消息了吗?」
「在各个城门口都发放了画像,城中也有禁卫时时巡查,只不过还没有消息。」
此事难办便难办在此处,除去方才的妇人和沈绰,其余似乎并没有人丢在火场里。
宋衡也派人去查过,那些不幸被烧死的人家,近日并无什么仇家。这么一看,这场大火倒像是不冲着任何一人来,更像是百姓所说的天灾。
可若真是天灾,沈绰的失踪便解释不通了。好好的一个大活人,怎么无缘无故便凭空消失了。
沈家姑侄初来长安不久,能结交的也不过尔尔,至于仇家更不必提,哪里值得布这样大的局。更何况若真是仇家,能看着沈绰活生生烧死,又何必冒这个风险来救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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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人万富莫敌 上 第3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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