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个疑问苏非亚长久悬挂心头,当任宜逍回到他的国度,她至今无缘窥探的世界时,是像她一样的思念对方,还是像惦记一只豢养的小狗般想她?出于小女生的矜持,她问不出口,见面时,只能拿起他随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,凑近他为两人拍下各式趣味合照,存心让他有机会随时看见她,然后再不着痕迹地查看他储存在相片集的档案。
很符合她的直觉,形形色色女人的自拍照和亲密合照夹杂在各种车展和赛事照片里,连串在眼前展开。她按捺讶异,有模有样地把每个女人品头论足一番,少女的无厘头观点往往逗乐了任宜逍,这时他才会对她谈起女人,那些他在各地认识的,为了获得他的关注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。他毫不避讳地以一种有趣的口吻说起那些麻烦的男女关系,苏非亚从不插嘴,也不问问题,那不是她熟悉的领域,虽然他的描述属于普通级,她仍然听得脸红心跳。她同时仔细端详他的脸庞、他的表情变化,找出他是否对某个女人动了心的一丝线索。每当听完,苏非亚总是沉默许久,暗暗在心里衡量自己的条件和那些女人有多大差距。任宜逍看不见少女内心的各种曲折,他总是拍拍她的头说:「所以啊,千万记得,将来不要找我这种人做男朋友就不会有问题。」
回溯相聚的片刻点滴,苏非亚怀疑,也许从那时候开始,他就已经在暗示她对他不该存有任何遐想,否则,往后他的叙述方式为何都是借由一段无疾而终的情史开头,以「女人终究很麻烦」、「还是一个人逍遥自在」作为总结?
少女苏非亚完全忽略所有暗示的可能性,她穿上任宜逍送她的衣裳,细细描绘越来越有特色的脸蛋,一点一滴褪去了年少练武时的不拘小节;在任宜逍面前,她的眉眼逐渐透出一股独特的韵味,说话不再脱口而出,总是欲言又止;过马路时,她主动握住他的手,挨近他的臂膀;雀跃时状似不经意地搂住他的脖子;喝完他剩下的半瓶矿泉水,夜里独自回味他的一举一动。
不明白的是,她越心系于他,他探望她的间隔时间就越长,爽约的次数也越多,偶尔提及他必须兼顾家人对他的要求和指望,不得已奔波于两地,有时刚结束赛事,立即提着行李赶上飞机,参予一些他称之为「无聊至极」的工作。
相对自己组成分子怪异的家,他一语带过的「家人」令苏非亚有无限想像,感觉是她一辈子无法触及的复杂组织。
为了让他心无旁骛,她可以无声无息地等待,忍耐不住时,她用他新送的那支午夜蓝手机发送简讯,他不是已读不回,就是寥寥数语——「在忙喔。」、「赶不上飞机,再约。」、「先睡吧,我有朋友在。」
他几乎不接电话,他告诉苏非亚:「见面再说就行了,别像个小女生一样。」
她当然不是小女生,努力耐过每一次等待的煎熬,直到升上高三那次,他将近三个月不见人影,一学期都过半了,她即将面临重要的大考,她知道该怎么做。
最后一次模拟考结果非常不理想,苏非亚被导师狠狠训诫了一番,她面带微笑受教,回头将成绩单拍照传送给许久无音讯的男人,静静如常生活。
没有太久,放温书假前一天,她放了学,一出校门口便看见倚在座车门边的他,她不慌不忙走过去,说声:「嗨!你来啦。」,一点也不惊讶。
他不动声色带她吃了晚饭,席间她顾着吃,不说话,不搭腔,眼睛不看他,他说:「你别在我面前强,我不吃这套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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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找午夜蓝 第3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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