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只是吃顿饭吗？」田仲薇扬眉。「你真令我吃惊，你不谈恋爱则已，一谈恋爱就一头栽。你跟他交往多久？连家都不回了，还拿我当挡箭牌。」
　　「挡箭牌？」她一头雾水。「拜托你别为个男人失心疯——」
　　「你不是这样告诉你妈的吗？好朋友失恋寻死觅活需要你开解，所以最近不回家过夜了。你妈昨晚打电话到我家找人，我本来还状况外，幸好本人经验丰富，把她给安抚了，这是我看在多年朋友的情份上没揭穿你。」
　　「我没说那个好朋友是你啊，她乱蒙的！」她开始泪汪汪，不是因为被好友严重误解，百口莫辩，而是惊觉她的幸福感短暂若斯，不到一天便打回衰咖原形。
　　「咦！你还有哪个好朋友？」
　　她懊丧不已，「没有。」
　　「那就是了。本来这种事开诚布公，各凭本事也就罢了，你若老实告诉我，我说不定让贤也可以，你又何必拐弯抹角装讨厌他，让我失去戒心？你告诉他我的情史了吗？唔，难怪，他连多看我一眼都懒。」
　　一串串冰雹般的数落兜头砸在她脑门上，她彻底了解历史上那些冤臣的感受了；她倒抽口气，真想戏剧性地抓住好友肩膀用力摇晃，大喷唾沬解释，可惜她只是一尾衰咖，不是热血激进分子，而且不巧想起祸源庄严说过的话——「感情这种事，信者恒信，解释不一定有用。」立即削弱了回驳力道；但冷静一想，不解释一定更惨吧？
　　她诚挚地解释，以反证法。「谁喜欢他了？这个人固执不通，脾气又坏，而且一成不变，西装衬衫只买一种品牌，同个型号连买五六套，就颜色换一点而已，那么大一张床连睡觉都固定睡左边——」
　　两人无声对视几秒，巫绮年感觉自己像从冰箱刚取出的瓶装冷饮不断冒冷汗。庄严说的话不是没道理，有些事解释不一定有用，运气不好还越描越黑。她总是如此，关键时刻蠢话集体出笼，她刚刚正好拿了块砖头砸中自己的脚。
　　「我……说的不是你想像的那回事。」
　　「绮年，再装就不像了。还有话想说吗？」田仲薇慢条斯理从肩包取出粉饼，对镜补妆，描唇，任何情况下她都要保持最佳状态。
　　「有。上次托福考试我终于拿了好成绩，其实早就知道分数了，只是想拿到成绩单心里踏实点，再和你一起庆祝的。」她展示成绩单，像放羊的孩子讨糖吃。
　　「很好。今晚你正好可以和庄严一起庆祝。」优雅地起身，微笑，一转头，庄严适时到场，田仲薇有礼地欠身。「经理来啦，两位晚餐愉快。」
　　庄严微笑示意，不疑有他地就座，看了巫绮年一眼，狐疑道：「你没睡好吗？脸色怪怪的。应该不会吧？你睡挺熟的啊。」
　　「你又知道了？」有气无力地托着半边脸，胸口像被乱拳打过般虚弱。
　　他难得愉快地笑开。「当然知道。我半夜上洗手间，不小心踩中你的手，你哼都不哼一声，还打鼾呢。」
　　「你乱说，我从不打鼾的。」她盯着窗外的田仲薇和男性友人会合后上了街边房车，欲哭无泪。
　　「好吧，下次我录音证明。」
　　「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。」她正襟危坐，直视他，坚决地。
　　「……」他莫名所以。「哪件事？」
　　「过夜的事。『它』不想出现，我总不能一直在你房里打地铺吧？」
　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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