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禁感到好奇。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？」
　　「出发前几天，我父母发生车祸，挂了。」他耸耸肩，「丧事办完后，我才发现我老头把房子拿去抵押，就算把存款拿出来还，也还差一笔数目。」
　　她坐直身体。「然后呢？银行来逼债，强行拍卖你的房子吗？」她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很多可怕的联想。
　　他笑出来。「哪有那么严重？银行也是能商量的。那笔款项不大，我有还款的诚意，他们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，只是我不能如原本计划的那样一走了之。」
　　「因为要还钱。」她了解的点点头。
　　「别忘了，还有郑小铃那个爱哭鬼。她那时才十来岁，如果我出国了，就得把她托给亲戚。她从小就特别胆小，把她丢下来，她会活活哭死。」他啐了一口。「幸好我留下来了，虽然她也没少哭多少，不过至少没烦到其他亲戚。」
　　虽然他的口气彷佛在嫌弃郑小铃，但吕成仪听得出来，那是关心与疼爱的伪装。如果他没有心，甩头走开就是了，等在前头是前途，堵在后头是责任，聪明的人都知道怎么选对自己最好，但他留下来了。
　　忽然，她心中震动一下，浮起堪称荒谬的庆幸。原来他是这么好的男人！她感觉到与有荣焉。也许到头来这都不关她的事，但她还是好高兴他是个好人……嗯，如果他的嘴巴能客气一点，那就更好了。
　　「你放弃了出国的机会，还是可以继续受训啊！教练既然能帮你找到出国的门路，在国内就更容易了。」
　　「对，机会是不少，但那时我有经济负担，要还钱，还要养小铃，不可能把时间放在训练上。受训的时间一旦被压缩，成就就有限。」这是很实际的问题，有些目标，要实现是有门槛的，并不是有满腔热血就能得偿所愿。「刚好这家健身房的前老板是教练的朋友，缺一个耐操好用的工读生，我就来打工。后来前老板要到美国投靠儿子，打算把健身房顶让出去，我设法筹钱，接手经营。」
　　「难道你没想过去做别的事？」如果是她，天天看着不能实现的梦想，光心痛都痛死了，怎么还会留着不走？
　　「没时间想。」看见她不解的皱起眉头，他解释，「最初受训只是因为参加田径队，有正当理由不去上课，后来家里出事，眼前有什么路，只能走上去，没有余裕考虑自己想不想，再说，我也负担不起转换跑道的风险。后来念了运动管理，健身房刚好要转让，对我来说，是千载难逢的机会。」他露出有些疲惫的笑容。要对她说出内心话，一点都不难。「现在说起这件事很简单，但在当时可不是。那时，我他妈的累个半死，幸好这附近的人帮忙照顾小铃。要顶下这家健身房时，有人出价比我高，他们去说情，凑不齐的钱也是他们代垫。就算是汤叔，在老婆跑掉之前，也是个好相处的人，那时候他不喝酒。现在我好不容易站稳了，也想回馈。我的教练还在学校带队，他暑假去开刀，我替他看住运动员。阿泰、小七都是在地人，会员知道情况，自然不会排斥他们。」
　　她明了了，为什么他以汤巨泰的保护者自居？虽然他没说得很明白，但她听得出来，那位教练是他的引导者。在双亲过世之后，教练就是他生命中的男性典范，为他提供协助，现在他也以教练带他的方式带学弟。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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