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关心我?」
殷子逸眉眼里全都是微笑。
殷晋恨不得能有个地缝让他钻进去,往前是知道王爷待胡小神医好的,但也从来没有这样腻歪过,好似他是个多余的一般。
姜媛顿了顿,语气也软和了几分:「就当我是关心你,可以吗?你现在这个状况,实在不适合出行。」
殷子逸淡淡笑:「你若不放心我,途中照顾我便是了。」
姜媛见完全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,只觉得心中堵著一口气,心中急躁的火气又上来了:「你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?非得这个时候出行?你说,是不是摄政王逼着你去的?他也太不在意你的情况了吧,好歹你是他的下属,你为他东奔西走,在全兴州,在溧泰,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你这里跑那里去,都是去替他卖命去了,对不对?」
殷晋瞪大了眼,忍不住咳了又咳。
殷子逸没有一丝不悦,只继续说:「媛媛,有很多事情,比我的身体更要紧。这天下,这大周的百姓……我已经出来半年了,再不回去……」
「再不回去会怎么样?这是皇家的大周,与你何干,与你何干?摄政王难道只有你一个衷心的属下了吗?这是可着你一个人使唤呀?」
她真的不明白,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:「为了权利?」
殷子逸绷紧的唇,看着少女湿漉漉的眼睛,他不忍心在骗她,可他也有太多的不得已:「为了……江山社稷与百姓。」
姜媛说服不了殷子逸,他伤重,她也不舍得冲他发火,只怒气冲冲回了房,蒙上被子就嚎啕大哭起来。
江山社稷与百姓?他以为他是谁啊!真是可笑,自己都保护不了,还保护别人,圣父吗?
入了夜,胡鹏飞敲门进来,端著一盅汤:「媛媛晚上未曾用膳,吃一点吧。」
姜媛鼻头红红的,有气无力吸吸鼻涕:「吃不下。」
胡鹏飞将汤放在桌上,拿着碗筷倒出一碗,又说:「媛媛来吃一点,关于今日的手术,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,明日你与我们好生讲解一番,可以为后人留下一些有用的东西。」
姜媛原是靠在床上的,听了这话爬下来,趿拉着鞋子走到桌前问:「阿爹,你们记那些东西做什么?不清不楚的,就算记下来,别人也未必敢用啊。」
胡鹏飞笑起来:「傻孩子,人不都是这样的吗?我们能多做一点,子孙后代就少一点弯路。」
「可是,你不觉得这样很傻吗?阿爹,昨日因为汪霁芸小姐的一时负气,将那样多的古籍毁于一旦,即便你们为后人留下珍贵文献,也不一定就有人会用,甚至大概率,就如同那些火中的书册一样,好多人连看也未曾看过。即便有人看,诸如长公主,她看过,也并不一定就知道如何用,是不是?」
胡鹏飞认真想了想,摇摇头:「媛媛,我觉得你说得不对。人生在世并不可以用假设来说明情况,媛媛,这世上有许多坏人,也有许多好人,大部分都是不好不坏的那种人。而很多事情,你不做我不做,就会消弭,只有用心去做,才是传承。」
「传承?」
胡鹏飞把筷子递给她:「媛媛,阿爹知道你心仪大人,也不忍心他带着伤势去忙碌,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。」
姜媛抓起筷子,低头去喝汤,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。
晚上胡鹏飞表示想要回去查阅医书,江大夫与沐大夫则留下来,去查看长公主的藏书阁里,准备送往京城的那些医书。
姜媛哪里都没有去,她在殷子逸的房间外面站到深夜,江山社稷,百姓苍生。有那么一刻她似乎懂他了,他使命是这样,他悲天悯人,是天生的王者。
她想要支持他,让他走得更远,可这一刻,她才明白,自己是多么弱小。
点燃烛火,姜媛在桌前把今日的手术流程整个写出来,还写了许多补养的汤饮。第二日,她就抓着殷晋与江大夫,耳提面命关于术后护理的要点,还说明了在行路途中如果有突发情况,该要怎么护理。
「若万一再烧起来,可万万莫要用酒,只用普通的温凉的水擦拭即可。衣衫不能太厚,你们就是喜欢把人裹得紧紧的,这样汗液太多又不利于排除,对患者只有坏处没有好处,差不多他不出汗就可以。还有,你们既然是他最信任的人,就不该讲究那么多,望闻问切,还有个触,不仅要看,还要触碰,明白吗?」
江大夫听得云里雾里,连忙摇头:「不是,小神医,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?」
姜媛静默下来,摇摇头:「我去不成。」
殷晋连忙说:「不行啊小神医,你怎么可以不去呢?你都救了两次公子的命了,没有你,万一有……什么事情怎么办?」
姜媛依旧摇头:「我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,包括昨日的手术,都是江大夫冷静果敢,才能做成功的,我没什么用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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济世闺秀 卷二 第4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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