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心宅第出福女 卷一 第41章

  施静远与她只隔了十一个月,娘亲过世后不足两个月,施永堂与许幼晴便滚在一处。两人的私情,恐怕远在那之前吧!
  荣绥长叹一口气:「那几年外战太多,荣家祖父两辈不能时常待在京城,我们孙辈尚未长成,倒叫施永堂寻了机会,攀上了伯爵府董家,自此步步高升,做上了吏部尚书的位置。而后边防逐渐太平,祖父归来后数次上奏请皇上惩处施永堂,怎奈施永堂的位置已经坐稳了,一时间,竟然奈何他不得。」
  施凝安抿唇不语,心里头清明了几分,荣国公一生戎马忠心不二,年老了却被传出不敬君主的流言,大抵是从这时候开始的。外祖父一意孤行,奋力打压施永堂,一而再再而三,便让皇上生了不悦之心。荣家才慢慢失了皇宠,一代不如一代。
  荣绥继续说:「这几年施永堂在吏部颇有建树,他已官至一品,除了封侯拜相,亦无再升之可能。他此时将你接回来,大抵是想缓和与荣家的关系,也好让荣家莫要阻了他的前程。」
  可惜施永堂是小看了外祖父爱女之心,前世一直到荣家落败,一直到她死,施家都只是吏部尚书,连个伯爵都没混上。
  施凝安抬起头,怔怔的看着荣绥:「表兄,这些事,你是如何得知?」
  荣绥并不做声。
  施凝安继续追问:「上次参宴,我隐晦问过大舅母,她什么都不肯告诉我,只说让我莫要听信旁人,让我用心去看。想来我娘亲的事情于荣家来说,亦是禁忌。我娘亲亡故之时,你不过三岁幼童,你父母皆在坞云,这些事也定然不是你父母告知于你的。可你……你在调查施家。」
  荣绥眼神深邃,他以为眼前的少女有些小聪明,可尽数用在了欺凌旁人的小心机上,可今日才觉得,少女竟然如此机敏,显然是隐隐知道什么事情,才会做出那些掩人耳目的两面三刀事情出来。
  施凝安亦是望着荣绥的眼睛,她得了先知,知道荣绥为了挽救荣家,与太子一脉紧紧的捆在一处,最后太子犯事,被除储君之位,荣家也就此彻底落败。各种缘由,她并不太清楚,前世她以为的快意恩仇都是假的,魏宏邈和施家明面上是大皇子的人,其实背地里都跟温润不喜争斗的三皇子交好。
  太子与大皇子的两败俱伤,正是三皇子渔翁得利的时候。
  不行,她得提醒荣绥,施凝安缓缓张嘴:「太子殿下步履维艰,可有时候,最让人忽视的人,才是最危险的。」
  荣绥蹙眉:「你说什么?」
  施凝安又道:「我说,荣家腹背受敌,如今依然是风口浪尖之上,若祖父与大舅父的行事再不收敛,恐有大患。」
  荣绥不置可否,起身道:「时辰不早了,你既然说过是要看望祖父,且随我回荣家去吧。」
  施凝安敛了敛衣裳,执镜瞧了瞧面容,问:「表哥,我这番模样可好?可会叫外祖父瞧见我哭过的痕迹?」
  刚刚哭得汹涌,即便已经止了泪,这会儿眼边也还是红痕,眼底也还湿润。荣绥看过去,只觉得心内有潮水涌动,少女果真是倾国倾城,他从前竟未发觉。
  他从前自也不会如此盯着女儿家细看。
  施凝安得不到回应,抬头见瞧见荣绥红了的耳根,有些诧异又唤了声:「表哥?」
  荣绥回过神,大步往外走:「无妨,快些走吧。」
  才至转角,便听到雅间里有醉汉嚷嚷的声音,那声音极大,路过之人皆能听见。
  是荣轩。
  荣轩低声咒骂:「想我堂堂荣国公府的嫡长孙,该是在战场上挥洒血泪,顶天立地为国之男儿,如今竟被拘在小小的一方田地,做个兵马司的九品参军?可叹可叹呐!」
  旁边有人哄劝著,却是将荣轩心内郁气全都劝出来的模样。
  施凝安皱着眉,她前世常听说,荣轩这人郁郁不得志,嘴巴不甚牢靠,总是在外面胡说八道,荣家之落败十有八九与他有关。那时候她对荣家唯一好印象的就是荣轩了,又觉得荣轩文质彬彬,哪里会是个喜欢发牢骚,胡说八道的人呢?
  如今瞧来,果真如此,这向来和气的荣轩饮了酒,竟变了个人一般。
  荣绥已经踢开门,面目晦暗不明的瞪着雅阁内的人。
  里头一个富贵模样的公子见着荣绥来了,却也不惧,只冷笑一声推推荣轩:「荣轩,你瞧你那三弟来了,你三弟堪堪十八岁,便已经攀上了太子,当了太子亲卫,论职别,比你这个长兄还要高呢!」
  荣轩喝多了酒,被这样言语刺激下来,心中也是不耐,睁眼怒目瞧着荣绥,呵斥道:「你来作甚?我与友人一道饮酒叙话,你也要来斥我一通?还是说要回去与我父亲告状?」
  荣绥面容怒气更甚,上前便要掀那酒桌。
  施凝安立在门口软软糯糯的开口:「表哥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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