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丽的女声,叫雅间内醉醺醺的众人一个激灵,回神了大半。尤其是荣轩,这般瞪大了眼往门口看,便看见那娇弱的表妹委委屈屈,眼中还带着红痕,大抵是瞧见他们兄弟相争,心生不满。
荣轩的酒醒了大半,亦也恢复正常神色,连忙上前过来行了半礼,关切问:「凝安怎的来了?」
施凝安今日是要见外祖父的,特意扎了两个发髻,显得稚气可爱些,此刻她噘著嘴,不悦的看着荣轩:「表哥缘何要饮那样多的酒?表哥缘何要责怪三表哥?」
荣轩讪笑一声,抱歉的看了看荣绥。
荣绥倒是没什么表示,扬扬手,让伙计端来一壶醒酒汤,上前便掰住荣轩的下巴,直接拿着壶往他嘴里灌,吓得荣轩连连后退,偏又醉了酒不甚清醒,一时反抗不得。
施凝安连忙上前拦住荣绥,妙目怒瞪他一眼:「三表哥你作甚,不许欺负大表哥。」
这般维护的语气,叫荣轩心里头暖暖的,哪里还记得先前的出言不逊。他清醒的时候,一向是温润如玉,谦和礼让的。当下自去取过荣绥手中的醒酒汤,自己灌了下去。
便又笑着:「无妨,你三哥与我闹惯了的,无妨。」
施凝安见荣轩正常了许多,才又不满的看着他:「表哥不当值么?怎的跑出来喝酒了?」
荣轩讪讪道:「也无事,便……」
施凝安叉腰呵斥了句:「表哥怎能这样?在其位谋其政,行其权尽其责,表哥怎能玩忽职守?我刚刚听你言说,原来你是对此等待遇不满,若如此,不如早早的辞官去坞云投靠二舅父的好。」
其实平日荣轩惹事,家里人也是这般或斥或劝。他清醒的时候,也很是愧疚,但越是如此,只要一喝酒他心内的怨气便越重。
今日听表妹这番娇蛮天真的模样,与家人斥责他的样子却又不同,像是赌气,更像是委屈。荣轩反而觉得她甚是贴心懂事,便连声告饶:「是,表妹说得是,往后我定不会如此,这酒,也便等休沐再喝。」
喝酒误事,前世荣轩饮酒胡说便罢,最后名声尽毁,险些丧命,也是因为贪这一杯酒。但是戒酒岂是那样容易的事情?施凝安默默想着,只能徐徐图之了。
施凝安从荣家出来的时候,已经是半下午了。她兜自琢磨著,如今有她的游说,外祖父与大舅父对施家的恨意不那样浓烈,前世那些什么逼迫皇上打压施家呀,当家殴打朝廷命官的事情,暂时是不会发生的。
至于流言,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,但时日还长,她不着急,总得慢慢来才是。
马车驶过街道,这里是书院路,许多有名的书行都开在这里。时不时还能听到郎君们高谈阔论的声音。
施凝安轻轻撩开车帘往外看,正看到书行的窗户处,立著两三个吟诗作对的郎君。其中一个容貌非凡的男儿正侧身站在窗前,因为专注,更显得迷人。
陌上人如玉,君子世无双。
不止施凝安一人看得分不开神,也有好几个带着帷幔行走的女子,驻足掀开帷幔,正冲著那非凡男儿微笑。
魏宏邈似有感应,语毕微微侧头,正与掀开车帘的施凝安对上眼,魏宏邈眉眼温和,只盯着她看,仿佛周遭一切都不存在一边。他的友人用力推推他,他都恍若未觉。
施凝安被魏宏邈炙热的目光羞红了脸,立时便放下车帘,偏偏还要偷眼再看,恰恰又与他的目光碰上,是再不敢掀开车帘了。
那友人见魏宏邈看痴了眼,又推搡一番问:「是何家女眷,竟叫你如此失魂落魄?」
马车已经远去,魏宏邈脸上的温柔也褪尽,淡淡摇头,便又沉浸在诗词之上。
友人又问:「你今日这玉冠与衣裳都是新的?这白衣衬你,倒比平日更俊朗几分。唉,你都是京城四公子了,作何还这般打扮?分明是不给我们兄弟们活路呀。」
旁边之人附和:「就是就是,没看到来来往往的女郎们,见了魏兄便走不动道,我刚刚故作风流姿态,竟连一个眼神都没吸引住。」
几人嘻嘻哈哈说笑不停,魏宏邈不为所动,他不喜这般抛头露面故作姿态的样子,迅速走到里间,捧了自己喜欢的书籍看起来。
樱桃坐在车内,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的动作,茫然问:「姑娘,那人是谁?」
施凝安冷笑一声:「该死的人。」
樱桃眼眸瞬间凝了起来:「姑娘,可要奴婢去动手?」
施凝安听得樱桃这般稚语,心情竟好了许多,伸手拍拍樱桃的脸:「傻丫头,杀人于无形才是高手,若让他死得太痛快,岂不是便宜他了?」
樱桃疑惑不解的摇头:「奴婢不懂,奴婢觉得有仇就赶紧报,不然错过了时机,反而得不偿失。」
得不偿失?
施凝安敛眉不语,是啊,若是错过了时机,那就得不偿失了。荣家离得倾没的将来,还要好几年之久,但施家魏家的仇,她得抓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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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心宅第出福女 卷一 第4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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