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钰宁安心休养了几日,便往永家布行去了一趟,是想让永掌柜帮忙,寻一下玄之与元宝的下落。
只是一回来,就见着风尘仆仆的玄之,自己在院子里打水,匆忙洗了把脸。
而玄之这一趟不可谓不辛苦,就著洗脸水,他解了外裳,麦色的胸膛露出来,胸腹部的肌肉突显,上头还有些划痕,大抵是途中被树丛灌木划伤的缘故。
沈钰宁觉得这会儿将要西下的日头,似乎比平日里更毒辣几分,不然她的脸,怎么火烧一般,烫人得很?而眼神似乎也不能听自己的使唤,不自觉往玄之的胸腹部瞟去。
平日瞧着玄之甚是瘦削的模样,还以为他身上没几两肉,这会儿突然瞧见,虽说那肌肉不算多健硕,却也不是穿上衣服看来的那般精瘦模样。
玄之听得动静,将附在脸上的帕子扯下来,抬头看去。
盛夏的下午,连知了的叫声都焉了吧唧了。沈钰宁立在院门口,因着大病初愈,脸上的病黄色还未全然褪去,眼眶也凹陷下去,甚至因着日头的毒辣,她脸颊有些不自然的潮红,与平日意气风发,一心为了事业拼搏的模样,判若两人。
这个时辰,大人们都自去忙去了,虎子被张老汉抱着在堂厅的席子上歇著。这整个院子,除了恼人的知了,竟无一丝旁的声响。二人四目相对,一时间竟不知是他,还是她,久久舍不得拿开眼神。
玄之率先回过神,将衣裳合上,上前去将沈钰宁手中的物件接过来,皱眉问:「姐姐是出去买东西了?怎的瞧你脸色不大对,生病了吗?」
沈钰宁低着头含含糊糊应声:「嗯,病刚好……是去永家,顺道买了些吃食回来。」
玄之将大步流星进了堂屋,将吃食搁下,虎子见着他,一咕噜爬起来就要玄之抱。玄之怕吵著还在眯觉的张老汉,便将虎子拎起来出了屋。
沈钰宁探头四处看看:「元宝呢?」
「我们赶路回来,元宝实在是太累了,我叫她先睡一觉,晚上再起来洗漱。」
沈钰宁这才放心下来,抬眼上上下下打量玄之,见他面上也有些憔悴,忙伸手去接虎子,一壁说著:「你一路也辛苦,快去歇著,虎子给我。」
然而虎子不懂大人的辛苦,好多天没见着叔叔,他正想要好生撒娇,哪里肯依,抱着玄之就哭嚷起来。
这一吵,将张老汉与房里睡觉的元宝都吵醒了。
元宝火急火燎冲出来,一双眼瞪得又圆又大,手中还拎着根棍子,一副紧张的模样。待看到院子里是姑姑与玄之哥哥,她才松了心神,将棍子扔下,上前来哄逗弟弟。
可惜做弟弟的并不能体会姐姐疼爱之心,反倒是嫌弃姐姐身上一股子酸臭味,显然是多日不曾洗漱,都有些发酵了。
张老汉见状,去灶房将冷热水拎到元宝与钰宁的屋里,让元宝先去洗澡。玄之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。
原来他先去找的沈金贵,却发现沈金贵是孜身一人,便以为掳走元宝的是那位万老爷。当时他心急,也没细想,琢磨著以为万老爷是为了拿元宝来要挟沈钰宁就范,就费劲心思寻到万老爷的车队。
但这个万老爷是个机敏的,带着车队绕来绕去,偏偏平日的食用里头,的确像是带着个孩童一般。玄之花了三四日的功夫,没见着元宝,才明白自己是中了那调虎离山之际。
待他回头再寻到沈金贵的时候,发现元宝已经被沈金贵给卖了。就是郧县地界的一户人家,家境一般,只不过儿子幼时贪玩断了腿,家中妇人琢磨著将来儿子恐做不到亲,瞧着元宝是个灵醒模样,便花了二十两买回去做童养媳。
玄之出门急,没有带多少银钱,与沈金贵好一番周旋,才迫着他回去改口,将元宝赎回来,一路紧赶慢赶的赶回来了。
沈钰宁听说元宝被险些被二十两银子卖出去,不由得悲从中来。现如今的郧县,是大周有名的县城,治安好,法典推广得当,绝大部分人都遵纪守法。就是这样的示范典型,也还有买卖的事情发生。
可见想要大周齐心协力,女人不再如同牲口一样,还有好远好远的路程要走。
张老汉忙问:「那沈金贵,就这般同意你将元宝带回来?」
玄之面露难色,许久才摇摇头:「他怎会愿意,但元宝说,沈金贵与万老爷分开之前,就跟万老爷说过了,叫万老爷自己上门娶……钰宁。我放心不下家里,就将沈金贵关在义庄,带着元宝赶路回来。」
沈钰宁微微一愣,心中明白几分,玄之怕她出事,恐怕不止是将沈金贵关起来,少不得要威逼恐吓一通的。
待瞧见玄之目光闪烁,不敢看她的样子,沈钰宁便笑起来:「你不用担心家里,我们一切都好。」
玄之的耳朵微微发红,强压着镇定下来,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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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门出乡君 卷一 第6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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