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钰宁点头:「那些人是有计划的,就是看陈大人不顺眼,想找机会将他拉下来。只怕是过不了多久,陈家就不得不让人来,将他接回去,而郧县,自然是有更合适的人接替了。」
张老汉面露诧异:「钰宁丫头,你怎么会知道的?不用等过多久,现如今,京城已经来了人,要将陈大人接回去了。而且新指派的县令大人,也已经在来赴任的路上,听闻,也是京城有名的人家,姓高。」
姓高?沈钰宁皱起眉头,高家也是京都勋贵。
她低头琢磨了会子,倒是想起来,高家与汤家是姻亲。她恍惚记得去年年底陈温韦的话,陵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,而其中最大的势力,是汤家的。所以,这是汤家想方设法,要将陈温韦这个异类排挤出去,安插自己人手的意思吗?
沈钰宁努力镇定下来,朝中的事情,与她相隔太远,她只是个普通的百姓,只用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。
不过,别的事情她可以不管,这件事涉及到沈金贵,她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让陈温韦独自去面对。
于是这个端午的头一天,张老汉套了车,带着张蓉沈钰宁,并两个孩子一路赶往郧县。
也是恰恰好,沈钰宁赶到陈温韦在郧县赁的宅院时,正见着百姓们围着陈府的大门,往门口扔烂菜叶子。
陈温韦是个温和的县令,虽说赁有自己的宅院,但随侍的并无几个人,这会儿立在门口的,是京城陈家过来接他的管家,被烂菜叶子扔了满头满脸,气得脸都红了。
那管家从不曾想过,自己会在这个破小的县城,被平头百姓这般侮辱,伸手指着他们,恐吓道:「你们若再放肆,我要将你们都抓起来,关进大牢里头。」
然而百姓哄然大笑,没有一个人怕他,反而因他是陈家人,如此言语恐吓,让大家认定了陈大人也是个仗势欺人作威作福之人。
管家脸红脖子粗,指著侍卫喝道:「还不将他们给我赶走!快赶走!」
正在这时,陈府的大门从里头打开来,陈温韦掀起袍子出现在众人面前,眉头微蹙:「陆伯,你做什么?」
陈管家将头上的叶子扯下来,狠狠砸在地上,冲著陈温韦道:「四少爷,这地方哪里是人呆的?老爷与二少爷都说了,让老奴赶紧带您回去,您莫要再为难老奴了呀。」
沈钰宁看着陈温韦,意气风发的青年,如今脸上满是憔悴,胡渣布满下巴,眼神也是说不出的落寞。
他扬扬手,示意百姓们冷静下来,尽量扬起声音:「你们不必如此,过了端午,我就要离开这里了。你们怎么想我的都行,只是,我来郧县四年,对郧县对你们,我都问心无愧。若说唯一有愧的,那只是对我自己……」
众人又片刻的静谧,许多百姓慢慢的,也想起陈大人的好,甚至许多县城本地人,记得刚来的陈大人,嘴上还是毛茸茸的,没长成的毛头小子,却硬著头皮,带着身边的侍从东奔西走,事无巨细为百姓发声着想。
只是这么一点点的感动,很快便被吵嚷的声音给打消了。
「硕鼠快滚!」
「就是,快滚快滚,拿我们当傻子。」
「我们辛辛苦苦挣的银钱,就是被你们这些无良的贪官抢走的。什么为民服务,都是假的!」
「打他,赶走他!」
「对,打他打他!」
百姓们的火气的被拱起来,人人抓起手上的菜篮子,里头还有大量的烂菜叶子,还有人拎着泔水桶,阔绰些的还拿着几个鸡蛋。蜂拥上前,要将手中的脏污往陈温韦头上砸。
也得亏今日管家带了不少的护卫在这里,死死挡着不许百姓们靠近。
沈钰宁跳下马车,奔走上前大声喊著:「叔伯婶娘,哥哥姐姐们,可否听我一言。」
她声音清丽,模样秀美出众,又因为在民间奔走得多了,不少百姓对这个有名的绣坊东家很是熟悉。
但是,立刻就有异声喊著:「这人是商人,专坑百姓银钱的,与那陈大人是一伙的。」
沈钰宁好不怯场,指着人群中一个低着头的矮个子男人,对一旁的护卫道:「去将那人给我抓过来。」
男人连连后退,想要逃走,奈何周围的百姓太多了,将他挤在人群里,一时半会儿出不去。护卫眼疾手快,上前一把将他拉出来。
瘦小的男子捂著头脸呵斥:「你们想干什么?救命啊,草菅人命啊,朝廷命官以权欺人啦……」
沈钰宁不耐烦喊了声:「把他的嘴给我堵上!」
那护卫犹豫着,并不敢做主,只回头去看自家的主子。张老汉迅速上前,捡起地上的烂菜叶子就塞在那人哭嚷的嘴里。
男人闻著腐烂的味道几欲作呕,偏偏张老汉力气不小,将他那张嘴塞得严严实实,他想吐也吐不出来,手臂又被身边的护卫抓得牢牢的,一时间动弹不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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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门出乡君 卷一 第7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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