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钰宁问:「可是,皇上还在城内,他们该是听令于皇上才是。」
万言哈哈笑起来,笑沈钰宁的天真:「这个时候了,皇上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呢。」
沈钰宁有些伤感,她见过皇上许多回,觉得皇上是明君,只可惜先皇不曾给他带来个太平盛世。若是在儿子们的皇权斗争中,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,那是多么的可惜啊。
同时,她更愤慨了,她也见过多次二皇子,是个温润谦和有礼的皇子。偏偏这样一个皇子,野心勃勃,弃大周安慰于不顾,甚至在大周内忧外患之际,想要将父兄一网打尽。这样一个皇子若是登上皇位,大周的基业,很能留存多久呢?
沈钰宁是半夜被铁骑声吵醒的。
她爬起来走到院子里,万言已经在了,他爬上院子里一个高高的架子上,拿着手中的小物套在眼睛上,凝神看着铁骑纷踏的方向。
沈钰宁跟着上了架子,万言取出另一个小物递给她,示意她学他一样套在眼睛上看。
她也跟着看过去,发现这小物甚是奇特,能看清一里远的东西。那边火光映着天空如同白昼,远远的,还在往皇城这边踏来。
她的心随着铁骑跟着跳动起来,是高家军吗?
随着铁骑踏进,万言的面色却欢喜起来,他伸手往前指:「是朱家军。」
朱家军的旗帜,看得分明。
朱家军的旗帜分明,沈钰宁也看到了,她甚至看清楚,为首的那人乘在高大的战车上,一路从南到北。离得近了,更近了。
万言放下小物,有些不可置信,另外取出一个更精细,更大些的物什,如同那小物一般放在眼睛上,继续看过去。许是手抖得太厉害了,他总觉得看不清。
沈钰宁问:「万老爷看到了什么?」
万言回头看着她:「姜恒。」
一场恶战,流血无数,但百姓们伤亡甚少。
百姓中流传着神话,二皇子反叛天怒人怨,叫那十多年前被当街砍头的姜次辅大人,点了天兵下凡来取他首级。
姜恒是子都的亚父。沈钰宁已经知道,十多年前被砍头的并不是真的姜恒,但她以为,姜恒带着子都长大,流离失所,已经病死在他乡。却没想过,姜恒卷土重来时,已经是朱家军的军师。
高家不战而败。
沈钰宁回了京城薛家,因着薛家从来都是纯臣,并没受什么苦,只是薛侯爷被扣在皇宫三日,瘦了一大圈,也憔悴了一大圈。
见着家中无恙,沈钰宁又赶回乡君府,张老汉一家子也是安然无恙,只是葳蕤不在。
张蓉解释:「你们走后不久,薛家二房几个人来闹腾,非要说那薛家的小公子跑了,就是被你哄骗着跑的,要我们给个说法。我呸,我给他个大头鬼的说法,他自家儿子看不住,还怪我们不曾?」
这消息,沈钰宁已经从子都那儿听到了,是以也并不惊讶,只笑起来:「那葳蕤是去嘉阳郡主那儿了吗?」
张蓉点点头又摇摇头:「那个薛钰娇着实过分,指著葳蕤的鼻子,说她是个贱女,出身下贱,一辈子该在泥土里头。恰好那日,郡主府的妈妈过来接葳蕤去玩,听到了那些不堪的话,郡主就学了薛侯爷,入宫对着皇上哭诉一番,要葳蕤做她的孙女儿。不过,她并没有要葳蕤住过去,是前几日封城,乔家来人将乡君府围了起来。」
沈钰宁诧异问:「乔家?乔家是做什么?」
「我们也不知道,反正薛家和郡主府都来了人,要将我们接走。但我爹那个性子你也是知道的,执拗不肯走,说这里才是家,要等你回来呢。葳蕤是怕郡主一个人害怕,这才一个人去的郡主府。」
沈钰宁愣怔许久,这里才是家。
她回来先去的薛家,主要是因薛家离得近,更要紧的是,她下意识觉得,那里才是家。可是听张蓉这般轻描淡写,说张老汉的话,她的心中升起愧疚来。
就如她对子都说,除了朱家,他们也是他的亲人一样。其实她的下意识里,也似乎更看重如今的父亲,却不曾想,这里,也有爱她的人在等着她。
张蓉絮絮叨叨说了一通,大多是抱怨那薛钰娇如何如何的过分,说过瘾了,狠狠唾一口:「哼,胆小如鼠,本来见天儿闹腾的,封城的那几日,不也是乖乖缩在家里,哪还敢出来闹腾?」
沈钰宁问:「封城的日子,你们是不是特别难过?」
张蓉想了许久,摇摇头:「也没有,除了采买不方便,别的都还好。上头发生了什么事儿,我们百姓的日子,还不是照样的过?只是盼望着,莫要换个暴君,叫我们日子不好过才好。」
这大抵是普通百姓最真诚的想法。
过了几天,宫内才传出确切的消息来,皇上病重,太子监国,二皇子身染恶疾,已经没了。而当年皇后难产时诞下男婴,流落人间,被姜次辅养大成人,正是身世成谜的子都公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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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门出乡君 卷二 第8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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