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门出乡君 卷三 第7章

  沈钰宁上前一步,有些踉跄,旋即又顿住脚,眼巴巴的看着祖母。
  薛老夫人面上的笑容绽开来,她走不快,却急着往前走,一壁走一壁招手:「我的心肝儿,回来了?」
  沈钰宁眼泪一下子涌出来,飞奔过来,却又怕伤著祖母,堪堪收住了,就被祖母一把拥入怀中。
  薛老夫人拍打着沈钰宁的背:「你这小没良心的,祖母是日也想夜也想,可算把你给想回来了呀。」
  「祖母……」沈钰宁哽咽著。
  她是被祖母呵护着长大的,怕她冷著,怕她饿著,祖母待她,真真是捧在手里怕跌著,含在嘴里怕化了。
  薛老夫人松开些,摸摸沈钰宁的脸儿,又摸摸她的手,虎了脸:「怎的这般凉?是不是贪好看,不肯穿厚实?」
  沈钰宁的丫鬟绿绦便笑起来:「老夫人可说错了,小姐如今听话得很,穿得厚实。不过一早儿便在这儿等老夫人,吹了风这才凉着了。」
  薛老夫人狠狠嗔了沈钰宁一眼,赶紧替她搓手搓脸,要将她搓暖和些。
  薛钰涵这会儿才微笑着上前行礼:「二姐姐。」
  沈钰宁从薛老夫人怀里出来,也还了礼:「三妹妹。」
  二人言语,却像是幼时一般,丝毫不曾提薛钰娇。
  薛钰涵挽著老夫人另一只手臂:「祖母,二姐姐都在门口吹了一早上的风,还是快些进去暖暖吧。」
  薛老夫人连忙点头:「是呢,是呢,瞧我这老糊涂。」
  三人携手进了府,邵氏与薛钰欣才将将迎出来。
  邵氏带着埋怨看着沈钰宁,祖母已经回来这样久,她也不知使个人进来通禀。
  薛钰欣却欢欢喜喜蹦跳着上前,薛钰涵见状,便松开祖母的手,略略后退一步,将位置让给薛钰欣。
  薛钰欣撒娇似的说著:「祖母可不知,我不是故意不来等你的,只是彩礼单子与嫁妆单子那样多,看得我眼花缭乱,心里头烦得很。娘亲也不疼我,还逼着我做衣裳,做完了朱斌的,还得给他祖父二叔二婶都做一套,连他堂弟的也得我做。祖母您瞧,我的手都戳破好多洞了呢。」
  薛老夫人伸手在她额上用力一点:「干啥都不行,净想着偷懒。」
  一家人便其乐融融的进去了。
  邵氏解释:「老爷与煜嵩当值,孙家今日办小喜,阿蕴带着一双孩子都去了,这会儿不在家。」
  薛老夫人点点头:「我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,不必都出来迎。倒是欣儿的亲事没几日了,阿照可得细心些操持,你就这么一个女儿,可不能掉以轻心啊。」
  邵氏微笑点头,瞥了沈钰宁一眼又道:「母亲也晓得,我这是头一回嫁女,着实有些忙乱。等回头第二次,就晓得怎么操持,定不会手忙脚乱了。」
  薛老夫人听了这话,回头看看沈钰宁,问道:「可替我的宁丫头瞧好了?」
  沈钰宁立刻不依:「祖母,哪有在人家面前议论人家亲事的呀?」
  薛老夫人刮刮她的鼻子:「你也晓得害羞?我还以为,你这脸皮子是最厚的呢!」
  那边的薛钰涵安安静静坐着喝茶,瞧看着大家伙儿的话都说完了,才起身行礼:「祖母,我该回去了。」
  她一开口,屋里倒是安静下来,都愣怔看着她。
  邵氏先反应过来,立时让人去准备礼物,让她带回去。
  不过薛钰涵只摇摇头:「大伯母也知道我的情况,若是带了东西回去,只怕是……」
  若是空着手,那边顶多在家里头咒骂几句,说大房太过小气。若是带东西回去,那边定然要蹬鼻子上脸,说不准还会闹腾,要怪薛钰涵胳膊肘往外拐。
  邵氏略略沉吟,无奈的叹了声:「我且让人送你。」
  待送她走了,邵氏才回头悄声问:「母亲,钰涵的亲事……」
  翻了年,这小丫头也十八了,因着上头姐姐们的不顺,她的亲事也顺不了。更叫人憋闷的是,老夫人有意给她看亲,都是些寻常的庶子,或者低门学子。可薛钰娇死活不乐意,说她作为姐姐未嫁,妹妹怎好意思先嫁。
  而二房的薛宇轩和肖氏,对这个庶女一样是不管不问,竟是由著薛钰娇胡来。
  薛老夫人摇摇头:「看是看好了一个,寒门子弟,家里头差了点。我原是琢磨著,那边若再闹,大不了撕破脸子将钰涵嫁出去,左右如今煜希也不在家,没得那样多的顾忌。只是……钰涵那丫头,舍不得她姨娘,不乐意。」
  这是个死结,白氏只是个姨娘,其他人不看重,但到底是薛钰涵的生母,她生性软和,是宁愿受那边姐姐的磋磨,也不会放着生母不管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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