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哪里可能是侍妾?回头若是行礼,到底该说自己是主母,还是要说那殷昭明乃皇家郡主,身份高一头呢?
沈钰宁自也说不出安慰的话,她设身处地,心中琢磨著,若遇到这事情的,是自个儿,会如何?
也不知怎的,她脑海里浮现出乔佩兰的脸儿。又被自个儿吓一跳,如何会想到乔佩兰?她将来的夫君是谁,还没有定下,而那乔佩兰已经落入奴籍,都不知被发到哪个地儿去了呢。
这时,有人敲门,丫鬟迅速打开门,是薛侯爷。
薛钰欣看着爹爹进来,才忍了忍,不想让爹爹瞧见她如今的模样,怕这副样子,只会让家里人更担心。
不过薛侯爷走到桌前坐下,却是认认真真看着女儿憔悴的容颜,问道:「欣儿可愿意?」
薛钰欣抬头,有些不懂爹爹的意思。
薛侯爷说道:「我祁阳侯府,虽不如荣王府尊贵,但我薛泽轩的女儿,也同样是捧在手心里头长大的,断没有叫别人欺辱了去的道理。若你还想嫁入朱家,我这便去荣王府,与荣王爷好生理论理论,定不会叫你嫁了人,还得面对个抢夺你夫婿的郡主。」
薛钰欣眼泪直直滴落。其实爹爹与他们不甚亲近,甚至因为面庞严肃,从来没个笑脸,她自小就挺怕爹爹的。
又因幼时,娘亲生她的时候,不算顺利,还得操持整个侯府的事务。后来兄长又发了花,病得险些没了,娘亲便将她送到外祖邵家去养,好一心照顾兄长。
那时候的邵家没在京都,这一养,就养了三四年,她再回来的时候,已经五六岁了。而家里有另一个伶俐可爱,与她只隔不足一岁的妹妹薛钰宁。
她有时候常常会吃钰宁的醋,觉得家里人都似乎更偏疼钰宁一点。有时候她也觉得钰宁比她聪明,便着意想要更努力些,想要比过钰宁。
后来,她也发现家里人并没有不疼她,那种不满的感觉,渐渐的也没了。
可是与爹爹,一直以来,都不算亲近。今日爹爹的这番话,倒是让她泪流满面。
是呢,她怕什么?她有爹爹,有哥哥替她撑腰。有爱她的家人在,便是再难的日子,也能熬过去。
薛钰欣抬起头,绽放出一个笑容来:「爹爹,我不嫁。」
邵氏站在门口,听了这句话,整个指甲嵌进肉里头,将手心都扎破了,她也不晓得。
薛钰欣缓缓又道:「左右我的名声已经毁过一回,如今这一次,虽不是毁我的名声,可也是拿我,拿侯府的颜面在火上烤著。我既不乐意充大方,接纳昭明郡主,也不乐意叫人说什么逼迫昭明郡主去死的话。不如就这样,从此桥归桥路归路,就当我没做过这门亲吧。」
她想了想,转头看向沈钰宁:「论起来,从前哥哥便说过,哪怕我一辈子不嫁,他也养得起。只是要辛苦钰宁了,我如今就剩这么一个妹妹,怕是钰宁的亲事,又要因此耽搁了。」
沈钰宁见她露出久违的笑容,心里头也开心起来,握住她的手:「我的亲事么,本就艰难,哪里就差这么一下了?」
薛侯爷眼中含泪,却是带着笑意,扬声说了声:「好,这才是我薛家女,遇事绝不退缩。朱家那等儿郎,我薛家还看不上呢!」
薛钰欣听了这话,眉眼动了动,似有不舍,到底,什么也没说。
于是薛侯爷做主,将朱斌的庚帖送回,又将已经过定了的彩礼悉数清算出来,尽数抬回朱家。只等著朱家将嫁妆单子,已经薛钰欣的庚帖给送回来,这门亲事,算是彻底了结了。
不过,邵氏红着眼操持完毕,转头就去了二房那边。她是着实忍不住,这个搅事精薛钰娇,哪里都有她,自她来了侯府,钰欣的亲事便一变再变,二房那一家子,就像吸血虫一般,吸得他们筋疲力竭。
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,又遇着这等糟心事,她如何忍得?
邵氏也顾不得大夫人的体面,自去门房上轰隆隆擂门,一壁哭嚷着:「肖倩,薛钰娇,你们给我出来。薛钰娇,你敢做不敢当,害得我儿如此,今日,我与你们势不两立!」
邵氏可能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,她毕竟是自幼有教养的大家千金,这吵架骂人的事儿,她着实干不了。
于是她气势汹汹去想与二房一家子理论,却是灰头土脸跑回来,气得牙齿直颤,也学着肖氏的做派,摔了两个上好的花瓶。
薛钰欣与沈钰宁问询赶来,瞧着母亲气坏了的模样,薛钰欣竟然噗嗤笑出了声。
邵氏这会儿的气消了一点,狠狠瞪了女儿一眼:「你还好意思笑,我这般狼狈,是为了谁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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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门出乡君 卷三 第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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