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能撇清陆家,这应当算是她重生以来最令人高兴的一件事吧?
一曲罢,有人和了首《落雁平沙》,似是女眷这边弹的,接着又是男宾那边弹了首《流水》,女眷这边和了首《佩兰》。
兰生空谷,无人自芳;苟非幽人,谁与相将?
几首曲子下来,终于有了寻求知音的意味。
杨妧抿唇微笑,将目光投向那片堆雪似的瑶台玉凤。
花丛旁有两道纤细的身影,一道是粉色袄子墨绿色裙子,很显然是楚映;另外那个穿玫瑰红褙子的是廖十四。
看来两人在寻找灵感打算吟诵白菊。
余新梅外头看着杨妧腮边浅浅的梨涡,突然促狭般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,「你看谁看的发呆?我且问你,楚世子说的那话什么意思?别以为我没听见。」
杨妧微愣,「什么话?」
余新梅学着楚昕的口气,「别打我的主意……嗳,你打他什么主意了?」
「还不是因为你?」杨妧总算反应过来,「中元节庙会我就想告诉你,先前咱们在假山旁边说的话被人听了个一清二楚,就因为我说廖十四跟世子爷般配,世子爷特特地找我对质……今儿是在警告我。」
余新梅恍然:「难怪顾老三每次看到我都跟要活扒了我的皮似的,看来以后不能背地里论人是非。」
「那多没乐趣呀,」明心兰坐在亭边木椅上,背靠着木柱子慢悠悠地说,「咱们找个空旷的地方说,今儿这地方就选得好,前后左右都没人,不怕被人听见。」
这地方确实好,半山坡上视野开阔,最关键周遭一丈之内都是矮草,根本藏不住人。
余新梅笑道:「我以为你想打楚世子的主意,我改变看法了,之前说嫁给楚世子这样的人跟着揪心,可这几个月下来,我祖母夸了楚世子好几回了。真的,阿妧,还是上次那句话,靠别人不如靠自己,我感觉楚世子……襄王肯定有梦,就是不知道神女是否有心?」
「唉,」杨妧长长叹一声,「你就别拿我打趣了,这是不可能的。齐大非偶,世子爷是国公府的独苗苗,在贵妃娘娘眼里,只怕跟今天那几位爷的分量差不多。」
三人正说着体己话,忽听有人呼喊「请太医,快请太医」,只见几位身穿甲胄的侍卫手持长枪将游廊处那片墨菊围了起来,又有穿着灰衣的內侍小跑着穿梭在花丛间。
而墨菊丛里,赫然站着为身穿紫红色长袍的男人。
大皇子好像就穿着紫红色。
杨妧倏然心惊,发生什么事情了?
地上铺着猩猩红的地毡, 为了缓和大片红色给眼睛带来的不适,一溜十几把太师椅上都搭着墨绿色的椅袱,长案两旁各摆了两盆枝叶茂盛的绿萝。
矮几上摆一只景泰蓝双耳圆肚香炉, 有青烟袅袅散出,屋里熏染上浅浅淡淡的檀香。
元煦帝倚着墨绿色大迎枕斜靠在罗汉榻上,双目微阖, 两个宫女手握美人锤轻轻给他锤着腿, 楚贵妃则攥一柄绘着美人春睡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。
方姑姑蹑手蹑脚地进来,扫一眼似睡非睡的元煦帝,欲言又止。
楚贵妃努努嘴,起身走到支撑帐篷的圆木柱子旁,低声问:「怎么回事?」
「是杨家二姑娘, 」方姑姑声音平静, 不带一丝起伏,「二姑娘到溪边洗手, 许是脚底发滑不当心落了水, 刚巧大皇子在游廊上, 湿漉漉地给抱出来了……因怕着凉, 所以唤了太医去诊脉。」
「蠢货!」楚贵妃咬紧后槽牙低斥一句, 因为愤怒, 以至于面容有些扭曲。
小溪是为了浇花特意引的水, 不过半人深, 七八岁的孩子掉进去也淹不死。杨二落了水,悄没声出来便是, 何至于哭爹喊娘地唤人。
这个蠢货,分明是故意的。
楚贵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,「人呢?」
「还在游廊那边, 侍卫已经封了去路,闲杂人等不得进入。事情处置得快,知道的人并不多。」
刚才不多,可这会儿恐怕很多人知道了,再过个三两日,整个京都都会传遍了。
偏偏今天来得都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,想下封口令也不容易。
楚贵妃默一默,开口道:「告诉老夫人把杨家母女送走,送回济南府,马上走,一刻不能耽搁。」
方姑姑应声离开。
楚贵妃静静地站了会儿,眼前浮现出当日在储秀宫的情形。
杨二捧着酸梅汁看似置身事外,一双眼睛却骨碌碌地看着楚映跟静雅斗嘴。
她以为杨二胆小不敢惹事,没想到竟然走了眼。
倘或大皇子就势把杨姮纳为侧妃,国公府很可能要受到牵连,那么她这二十多年的不生不养岂不成了笑话?
杨姮愿意自寻死路她不管,可不能连累楚家!
楚贵妃深吸口气,对绿枝道:「打听一下谁跟着世子来的,我有话要吩咐,再看看大姑娘和杨四姑娘在干什么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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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子驯夫放大绝 卷二 第6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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