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那日花房偶遇之后,她去都护府看辣椒苗,再也没碰到过封朔,他也没来过店里。只有府上的管家来过几次,说是太皇太妃喜欢吃锅子和炙肉,让送些去府上。
姜言意无暇顾及封朔为何会出现在他们府上闲置的院落,只觉着这辈子的尴尬全在这一刻了。
跟封朔的视线撞上,她奇迹般地明白了他这一刻在想什么,赶紧解释道:「我不是想翻墙,我是上来救鹦鹉的!」
但光秃秃的墙头上除了她,连跟鹦鹉毛都瞧不见。
封朔就这么幽幽盯着她,满眼写着「你不用解释了,本王都懂」。
姜言意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她囧着脸转身,因为这一分心,脚下踩到霜冰一滑,身体一失衡,整个人就从墙头栽了下去。
「花花!」
秋葵看着姜言意摔向了院墙那边,吓得尖叫一声。
姜言意也以为自己这一摔,不死也得半残,她吓得死死闭上了眼。
但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,腰间一紧,她被一个有力的怀抱接住,一声细微的闷哼在她耳畔响起,因为距离太近,似乎还有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窝,带起一阵酥酥的痒意。
姜言意惊魂未定掀开眼皮,封朔俊逸的脸孔近在咫尺,他薄唇轻抿着,精致的下颚线绷得很紧,似在忍受着什么痛苦,他身后那棵石榴树上的叶子已经枯黄了大半,冷风一吹,便打着旋儿落下。
这一刻,天地万物似乎都是寂静无声的。
唯一清晰的是自己的心跳声,一下比一下急切。
「你……你没事吧?」姜言意担心自己从这一丈半高的院墙跌下来,惯性太大怕是伤到了封朔的双臂。
封朔眼眸半垂,薄唇淡淡吐出一个字:「手。」
姜言意视线往下一移,才发现自己跌下来时,情急之下攥住了他的衣襟。
她囧到不行,赶紧松开:「抱歉抱歉……」
掉下来时手上能拽到的一切东西都被她当做了救命稻草,姜言意本能地下了死力气,以至于把封朔的衣襟都扯松了,露出半个精瘦遒劲的肩头。
一道狰狞的刀疤从他左肩胛处一直延伸向被衣襟掩住的后背,愈往后那道疤愈宽,看着便触目惊心。
姜言意觉着按照这道疤的走势,怕是占据了他大半个后背,肩胛处的伤痕,反倒是像是被利器劈在后背时,力道太大撕裂过来的。
受了这样重的伤,他还能活下来,也真是命大。
姜言意光是看着这道已经愈合的伤疤就觉得疼,不敢相信他刚受伤那会儿是怎么撑过来的。
封朔似乎不愿意叫人看见他这道疤,见姜言意视线落在自己肩头,扶着她站稳后,就立马伸手将衣襟拉拢。
只不过手在肩胛处轻掩了一下,眉头拧着,似乎方才那一声闷哼也是由这道疤引起的。
这种程度的伤就算好了,可能也会留下点后遗症,直觉告诉姜言意,应该是他刚才接住自己时,扯到了旧伤。
她赶紧道:「我给您找个大夫看看吧?」
「本王无碍。」
他打量她片刻后反问:「可有伤到?」
姜言意摇头。
就是他一把揽住她腰身的时候,力气有点大,现在她后腰那一片,还有些细微的疼。
封朔道:「鹦鹉飞到了墙上能自己飞下去,下次别爬墙了。」
他这话咋一听好像是在陈述事实,但姜言意莫名觉得他像是在推翻她之前说的「爬墙是为了救鹦鹉」。
她默了一秒,觉得还是有必要再为自己辩解一下:「今日降了霜,我以为它飞到墙头上冻坏了,飞不下来。」
「便是如此,为了一只鸟,你连自己命都不要了?」
语气中带着薄怒,似在指责。
姜言意动了动唇想说什么,但抬头望进封朔那双深沉的凤眸里时,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那只鹦鹉是他送的。说是,好像显得自己格外珍视他送的礼物;说不是,她都爬墙了,这不口是心非么。
姜言意一时间也有些心烦意乱,她一直都在刻意回避封朔的感情,喜欢那只鹦鹉,到底有没有几分封朔的原因在里面,到现在她自己也不清楚了。
二人相视无言。
姜言意率先撑不住垂下了眸子,一排鸦羽似的眼睫时不时扑扇一下,丰润的唇轻轻抿起,唇色嫣红,像是开在四月里最娇嫩的蔷薇花瓣,诱人采撷。
「不会有下次了,今日给王爷添了诸多麻烦,实在是惭愧。不过……能否向王爷再借个梯子。」
她这也算是翻墙入院了,都护府各大门处都有小厮看守,她今日压根没从人家府门进来,却从府门出去,叫人看见了岂不是浮想联翩。
自己如今开门做生意,名声这玩意儿一毁,那么生意差不多也毁了。
还是借梯子翻墙回去稳妥些,墙那边梯子还在她院子里,她小心一些,出不了事。
封朔目光在她嫣红的唇上停留了片刻,把想压着她花蕊似的唇吻到她哭的想法摁了下去,别开眼冷声道:「没摔个缺胳膊少腿就这么不甘心?」
姜言意忍不住反驳:「我会摔下来还不是被您吓到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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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衣御食 卷二 第1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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