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言意连哄带骗,可算是让楚老夫人喝下了那碗羹汤,老人家一路舟车劳顿,早就疲乏不堪了,但还是拉着姜言意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,姜言意哄老人家睡着了才离开。
走出院子时,她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白发人送黑发人,人间大悲莫过于此。
路过原本给姜夫人准备的院子时,瞧见里面空荡荡的,姜言意心中涩意更重。
想起那个还未正式见面的弟弟,她去了隔壁院子。
姜言归腿不能下地,他坐在床上,两眼空空望着前方,肤色是一种病弱的苍白,精致的眉眼间死气沉沉。
屋子里伺候的是从京城楚家跟过来的护卫,这一路上约莫是一直伺候姜言归的,如今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性,端茶倒水时发出的声音都极其微小。
姜言意进门时,护卫唤了声「表小姐」,就躬身退下了。
姜言意在床前的绣墩上坐下,看着躺在床上那个心如死灰的少年,心中颇不是滋味:「言归。」
姜言归眼珠这才动了动,他看过来,双目黑漆漆的,却半分神采没有:「阿姐。」
姜言意握住了他的手:「我在。」
「我们没有娘了。」
说这话的时候,他眼角滑落一道水痕,又快又急。
姜言意俯身抱住了这个半大少年:「别哭,娘一直都在的,她在天上。」
姜言归一双漆黑却无神的眼睛里不断滑落水泽:「该死的人是我,我一个废人,什么都做不了……该死的明明是我啊……」
逼近的禁军,铺天盖地的箭雨,那具中箭倒地的冰冷尸体,震天的杀吼,逐渐合上的城门……那天的一切都变成了无数个晚上折磨他的噩梦。
姜言归痛苦闭上眼,浑身止不住地颤抖。
如果他不是个废人就好了,这样母亲就不会为了回去救他,死在禁军手上!
他喃喃道:「该死的人是我……该死的人是我啊……」
他这副癫狂失神的样子看得姜言意又心疼又难过,狠心给了他一巴掌。
姜言归脸被打得偏向一边。
姜言意道:「你给我好好活着!活出个人样来!你死了有什么用?能把母亲换回来吗?还是能让杀死母亲的人抵命?」
「阿姐,我好恨!好恨!」姜言归终于崩溃大哭起来,拳头捏得死死的,指甲陷进肉里却不觉得疼。
他真的好恨呐!
姜言意看着他撕心裂肺大哭,她自己眼角也沁出泪来,她抬手抹去,望了望天道:「恨就得更加好好活着啊,你把自己弄得越不堪,那些想毁掉你的人就越高兴。活着,该报的仇才有机会报,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。」
她不知,就是她今日这话,让眼前的少年在将来用尽诡计,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。
☆☆☆
离开楚家新宅后,姜言意没有急着回店里。
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,她在白茫茫的天地里漫无目的走着。
路过一户关紧店门的人家檐下的时候,她突然不想走了,就在人家店门口的台阶处坐下下来,双手抱着膝盖,下巴搁在手臂上,望着漫天飞雪出神。
「你想冻病么?」
姜言意不知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,被人一把拉起来裹进一个温暖怀抱的时候,闻到熟悉的皂角味,她突然鼻头发酸,不知怎么就落下来泪。
封朔感觉到她肩膀在颤抖,他轻抚她后背,沉默片刻后道:「对不起。」
他一收到消息,就知大事不妙,从西州大营赶了过来。
没能把楚家所有人都平平安安接来西州,是他的人失职。
面对他的道歉,姜言意摇头,眼泪却没停下来。
这些眼泪里,有多少是这具身体本能的情绪,又有多少是属于她的悲伤,她分不清。
她哭得直抽噎,封朔眉头皱得更紧了些。
「别哭。」他不会安慰人,风雪浸骨寒,这句不像安慰的话却已用尽了他毕生的温柔。
他活了二十余载,到今天才知道,原来看一个人哭,心口真的会疼。
姜言意哭够了,吸了吸鼻子,才想起来问他:「你怎么过来了?」
封朔看着她哭红的鼻尖,掩下眼底那一抹疼惜,道:「听说了楚家的事,在古董羹店没看到你,便寻过来了。」
他侧首看了一眼雪天灰蒙蒙的街道,问:「想骑马吗?」
姜言意这才发现他竟是骑马过来的,他那匹通体乌黑的战马立在不远处,虽然没拴绳,但十分通人性的没有乱跑,大雪落在马鬃上,马儿时不时跺跺马蹄,抖落身上的积雪。
姜言意还没骑过马,现在心情沉重,确实想跑一圈散散心,但是看着那比整个人都高半头的马,她纠结道:「我不会骑马。」
封朔瞥她一眼,「自然是我带你。」
姜言意还记着封朔身上的伤:「你旧疾畏寒,还是不要了。」
封朔直接拉着她的手向战马走去:「已经在西州大营吹了这么多天的冷风,不差载你一圈的功夫。」
以前他的封地在南方,冬日里旧疾的隐患不明显。今年初到西州,这里天寒地冻的,背上那道旧伤才反反复复的疼,用药膳药浴调养了这么久,他身体底子好,起色很明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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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衣御食 卷二 第8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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