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清怡出过汗,头脑清爽了些,可身子仍是虚的,情知自己若是非犟着去茅厕,必然也是给别人添麻烦,只得不顾羞耻地在屋里解了。
张婆子端出去倒掉,回来用皂角仔仔细细地洗过手,再生火烧了水,伺候严清怡净过手脸,把热好的饭菜端了来。
趁着严清怡吃饭的空当,张婆子不动声色地给魏欣和自己表了功,又指着屋里用品说哪些是七爷送来的,哪些是魏府送来的。
严清怡笑笑,「有劳嬷嬷了,我这会儿松快了许多,嬷嬷脱了衣裳好生睡吧。免得我好了,嬷嬷倒累病了。」
「我这满身的膘,皮糙肉厚的,哪能轻易病倒?」
虽是这么说,可伺候着严清怡歇下之后,张嬷嬷也跟着睡了。
第二天,张嬷嬷早早起来,先把药熬上,又做了饭。
严清怡吃过药睡了足足一上午,等到晌午的时候,脸上的潮红尽数褪去,气色明显见好。
府医来诊过脉,把药方稍稍做了调整。
第三天下午,七爷再度过来,严清怡除了身子还虚着,风寒已经好了大半。
见到七爷,严清怡便要下床行礼。
「你还病着,不用多礼,」七爷止住她,在床边站定,「严姑娘,我不需要你道谢,我为的是什么,你心里清楚。要是换成别人,就是病得要死了,我也不见得会多看一眼……或许你觉得我是乘虚而入,不瞒姑娘,我就是这么想的。」
严清怡垂眸,低声道:「可我是许了人的,我发过誓,蒲苇纫如丝,磐石无转移。只要他不负我,我必不负他。」
「府吏闻此事,心知长别离,徘徊庭树下,自挂东南枝」,七爷低念几句,长叹道:「焦仲卿跟刘氏终是未能相伴到老。」
严清怡骤然一惊,错愕地看向七爷。
七爷淡淡道:「两个无缘的人,勉强凑在一起,只能是对怨偶。」默了片刻,忽而转了话题,「前天听姑娘梦呓哭泣,不知是遇到什么了为难或者可怕之事,可需要我帮忙?」
梦中呓语?
梦中能有什么呢?
这两天严清怡反反复复地纠缠着前世今生,心中所牵所系所怕者,除了林栝就是罗家,还有次梦到了郭进,一手摇着魏欣的信,另一手去摸她的脸,脸上狞笑着,「只要你从了我,我就把信给你。」
可以让七爷帮忙吗,让他打听下林栝的下落?
以前林栝写信虽不多,却从来没有延迟这么久,而且那折子落在陆致手里,落款上清清楚楚写着林栝的名讳。
可她不敢拿林栝冒险。
七爷清清楚楚地表明对她有兴趣,不管这兴趣是出于好奇还是因为屡次被拒绝之后的渴望,倘若被他知道她心里惦念的是林栝。
或许后果更加严重。
那么要替罗家求情?
严清怡更加犹豫,从林栝写下的那些罪状来看,罗振业是死不足惜。
而且,如果七爷问起她怎么知道罗家有罪,她又该如何回答?
严清怡思量半天,迟疑着开口,「那个,罗家二爷还在辽东吗?」
「是」,七爷颇为意外,「他在那边如鱼得水,一时半会儿不回京都,你不用担心,他只是行事鲁莽,考虑事情不周到。人却是不坏。」
言语之间,颇为回护。
既是如此,想必罗家有难之时,七爷应该会保罗雁回性命。
严清怡左思右想,片刻之间,脑中已转了好几个念头
七爷静静打量着她,见她眸光由迷茫转为清明,而后听到她淡淡的声音,「多谢七爷,我不曾有为难之事,这几天倒是常常梦到我娘,心里悲伤。」
七爷浅笑,「既如此,你好生养病,告辞。」
张嬷嬷却又耽搁两日,直到严清怡完全康复才离开。
严清怡痊愈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关门闭户,然后烧了一大锅水,在厨房里点起两只炭盆,仔仔细细地洗了个热水澡,去掉了满身的汗臭。
头发未干,她不敢出门,便踩着椅子将北窗上竹篮取下来。
尽管厨房里冷,可里面的排骨跟肉已经放了六七天,散发出淡淡的腥臭之味。
严清怡不舍得扔,烧开水洗了好几遍,见臭味已淡,便将排骨炖熟,肉则炸成了肉酱。
接下来,严清怡要么排骨炖白菜,要么排骨炖萝卜,直吃了三四天才吃完。
没几天就是小年,祭过灶之后,严清怡将家中各处打扫干净,该拆洗的被褥都洗干净。她院子里攒了许多木柴,不怕没柴烧,就是用水麻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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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爷宠妻记 卷四 第2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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