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景汐无暇注意其它，他的整副心思，都在掌中紧握的手机上。
　　他注视着那个号码。心思千回百转。
　　最后，就在铃声要平息下来之前，他终于按下了通话键。
　　「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。」
　　记忆里熟悉的男中音，贴着他的耳朵，霸道地钻进他的听觉。
　　倘若没有昨天那个谈话，他肯定不会接的。殷景汐屏住气息，就近走向学校后面无人的地方。
　　「我是不打算接。」他道。
　　「真无情。」韩旨阳似乎带着笑讲的。「你知不知道，我本来想说你要是不接的话，我也不会打第二通了。」他道。
　　这种说法令殷景汐有种上当的感觉。他忍着不要像熟悉彼此十数年那样地回嘴，仅道：
　　「你有什么事？」
　　「嗯……我的确有事。」韩旨阳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，缓慢地道：「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，我大概不久之后就会离开公司了。」
　　虽然已经听说过了，从本人口中亲自证实，殷景汐仍是感觉相当程度的震惊。他试图平心静气。
　　「为什么要告诉我？」
　　韩旨阳彷佛想了一下。
　　「大概是因为……我坐在这个位子上绝大部分的时间，都是你陪着我。」
　　「你开什么玩笑？」殷景汐压低了声音，尽量不要让自己泄漏太多心情。「你耗费这么多心力坐稳的地位，就如此容易滚下来？」结果，他还是比想像的更为激动了。
　　当初，站在韩旨阳身后，他亲眼看着韩旨阳如何一步一步达成艰困的目标走至顶点。而今，却又从韩旨阳口中得知这样的消息，他不明白。
　　韩旨阳不是会轻易倒下的人。
　　「我也觉得挺像开玩笑的。」韩旨阳笑了一声。随即道：「但我就是……忽然累了。」
　　殷景汐闻言，沉默了。或许他就是那个最了解韩旨阳有多累的人，而不管韩旨阳是什么心路历程，都已与他无关。
　　在通话安静一阵之后，韩旨阳的声音又再传来。
　　「你不问我为什么？」
　　「什么为什么？」殷景汐皱眉。不是自己说累了吗？
　　「我为什么忽然累了？」韩旨阳说，并道：「如果，你还在我身边的话，我能够继续下去，只是，你就是不在了。」
　　听到他这段话，殷景汐整个人怔住。
　　「什……」这是什么意思？
　　「你能够做出你自己的选择，而我也是。」韩旨阳语气清浅得彷佛只是在讲一件不怎么重要的小事。「你可以选择离开我，我也可以选择离开你不在我身边的公司。」他说。
　　说得很慢，可是其语意带来的压力却无比地巨大。
　　殷景汐真不敢相信韩旨阳决定撒手，竟是由于如此轻率的原因。这分明是把责任全部转嫁到他的身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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