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至今不知陆时卿在耍什么诡计,这些天问了他好几次,却见他一直卖关子,眼下再度追问道:「既然如此,你就告诉我吧,那封信里头到底是什么?我晓得了,也好有个心理准备。」
他摇摇头:「不需要心理准备,没有心理准备就是最好的准备,知道多了反倒露马脚。」
元赐娴撇撇嘴:「你是在质疑我的演技吗?」
陆时卿当然质疑,可见她不肯去睡,便只好说点好听的:「不是,伴君如伴虎,能少点风险,哪怕一分都是好的。」
好吧,这话还算中听。元赐娴舒心了,就听话回房了,只是起身走了几步却又再次回头,瘪着嘴道:「外边那么黑,你不送送我吗?」
送,送,小祖宗。
陆时卿吩咐仆役提来一个灯笼,亲手揣着送她回院,待她屋里的烛火点着了才离去。翌日一早,徽宁帝果真差人来了陆府,知会元赐娴入宫。
面对素来多疑的圣人,能不瞒的事则最好不瞒,以免到时老皇帝晓得了,反而往歪处想,故而元赐娴客居陆府的事,是陆时卿早先就告诉了他的。
圣旨到时,元赐娴刚吃完早食,匆匆奔出,上了马车便往大明宫去,休沐在家的陆时卿则送她到府门口,迈脚往回一刹突然觉得这一幕哪里不对。
仿佛是闲居在府的妻子送夫君上朝。
他皱眉「啧」了一声,回家看闲书,享受冬至假去了。
元赐娴略有几分忐忑地到了紫宸殿。徽宁帝一见她就笑:「赐娴,冬至休朝还把你召进宫,你不会怪朕吧?」
冬至休朝的人是陆时卿,老皇帝的意思是,他破坏了俩人难得闲适的独处光景。
元赐娴笑道:「陛下这是哪的话,我和陆侍郎来日方长,没关系的!倒是您着急找我,可是有要紧事?」
「算是有些要紧。」他叹口气,「赐娴啊,当日在商州刺杀你的真凶,朕给你找着了。前头是朕误会了韶和。这事其实是姜家办的。」
元赐娴倒真是一愣。早在此前与徐善议事时,她便已知晓刺杀她的人是平王和南诏,奈何他们手脚太干净,凭她之力无法揪出证据,而现在陆时卿一封信,竟一石激起千层浪,将姜家也给扯了进来?
她这恰到好处的一愣,正是陆时卿口中所谓的「没有心理准备就是最好的准备」。徽宁帝看在眼里,解释道:「赐娴啊,你与你阿嫂,关系不大融洽吧。早知如此,朕当年就该阻拦这桩婚事的。」说罢,很是痛心地长叹一声。
元赐娴便故作懵懂道:「陛下的意思是,阿嫂因与我长久以来的私怨,竟派人暗杀我?可她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,怎可能……」
徽宁帝真当她单纯,叹息道:「凭你阿嫂确实做不到,但姜家还有你阿嫂的二叔。」
元赐娴显得更惊讶一些:「陛下,这事太突然了,我得好好理理。」说完就开始抓脑袋,假作一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样子,半晌道,「陛下,您不骗我?」
「朕骗你做什么。」徽宁帝拿了证据给她看,「这是朕的线人昨日截获的一封密信。」
元赐娴接过来瞧了瞧。这并非陆时卿早先交给元钰的那封信,而是确确实实出自姜家的。信的去向是商州,内容则是交代一名当地的官员近日里注意元家动作,另教给他一些应对之法,以备不时之需。
元赐娴看完信便大致明白了。当初那批杀手之所以能够在商州全面封锁的情况下仍成功出逃,必然是因当地出了奸细,而信中这名官员,想来就是他们的接应人。
姜岷出于某种由头,发现这名官员近来有暴露的可能,故而派人写下这封密信前去提醒他。却不料它会被徽宁帝截胡。
元赐娴神色恹恹地把信交还给徽宁帝,叹了口气,装出一副有点受挫的模样。
徽宁帝见她不高兴,自然更得替她作主,便问:「赐娴,你想朕如何处置此事?」
她想了想道:「姜寺卿虽因私怨针对我,却是老老实实效忠陛下的,赐娴此番一定叫陛下为难了。」
这话说得可太懂道理了,老皇帝欣慰道:「替你作主是应该的,你想朕怎么做,朕就怎么做。」
元赐娴心中冷笑一声。徽宁帝恐怕还不至于为她折掉一名三品官员,这话也就是哄哄她的了。
这个节骨眼,她最该做的是以退为进。
她摇头道:「陛下,这事说到底是阿嫂与我的恩怨,姜寺卿也只是替自家人做事罢了。我不怪姜寺卿。您若当真想替我作主,便请处置我阿嫂吧。」
这善解人意的话说得中听。
徽宁帝问道:「你想如何?」
「阿嫂既然如此对我,那咱们元家便是有她没我,有我没她。我阿兄心软,兴许下不了手。我希望您能帮我将阿嫂扫地出门。这样我就解气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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县主请自重 卷二 第2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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