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认真道:「说来不怕您笑话,我觉得我被陆侍郎抛弃了。」
「……」天地良心,他没有啊。
陆时卿像是想了一想,然后说:「据徐某所知,陆侍郎似乎不是那等见异思迁,朝三暮四之徒。」
元赐娴一脸不舒爽:「可我阿爹都进京了,他怎还不来上门提亲?他肯定是怕了我阿爹,不敢来了。」
「陆侍郎应该也不是那等胆小如鼠之辈吧。」
元赐娴神色古怪,瞥了瞥他:「先生好像很欣赏他?」
欣赏,当然欣赏了,他都欣赏自己二十来年了。
他一本正经道:「徐某只是实话实说。」
「好吧。」元赐娴叹口气,「其实也不能怪他。他连狗都怕呢,我阿爹肯定比狗凶吧。」
陆时卿有苦说不出,忍耐道:「县主切莫灰心,这里头兴许有什么误会。听您言辞,滇南王似乎并不十分赞同您与陆侍郎的婚事,既然如此,话里话外难保不掺离间之意。」
元赐娴这下倒觉有理,被他的话鼓舞了些:「先生所言不错,我不该听信阿爹片面之词,而得当面与陆侍郎问清楚才行。」说完自我宽慰道,「哪怕他当真不肯娶我,我再加把劲就是了……」
陆时卿本想将她往真相慢慢引导过去,一听这句「加把劲」却改了主意。也就是说,倘使他装作不想娶她的模样,或许还能得她色诱几次?
他便继续不动声色地鼓动道:「只要功夫深,铁杵磨成针,县主能这样想就对了。」
元赐娴深想一番,叹口气:「话虽如此,我却已无所不用其极,如今确实有点黔驴技穷了。」她撑着脑袋,沉默半晌问,「先生想必极擅揣摩人心,可有妙招支我,叫我再下一剂猛药?」
陆时卿似乎笑了一下:「世间得人心之法,皆是万变不离其宗,归根究底,不过‘投其所好’四字而已。」
投其所好?元赐娴把这四个字在心里过了一遍。她好像还真没从这处入手过。
陆时卿一看自己把话说生涩了,怕她听不懂,提点道:「县主不妨想想,陆侍郎可曾在您跟前暴露过他的喜好。实则世间儿郎……」他说到这里似乎有点难以启齿,但仍旧尴尬地说了下去,「十之八九都有同一样喜好。」
元赐娴一听,结合他语气回想思考一番,忽然灵光一现。
哦,陆时卿的帐篷……
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:「难道先生是指……那个?」
对,那个那个,就是那个。
见她宛若醍醐灌顶,陆时卿松了口气,与此同时却也因毁坏了老师刚正的形象而感到心虚愧疚,不敢直视元赐娴,便撇过了头,随意把目光落在她屋里的书架子上,底气不足地道:「正是。」
元赐娴见状却是一愣。徐善瞅她的书架子做什么?
她随他目光望去,看他注目着一卷诗文,顿时羞臊起来。原来他口中所谓的「喜好」是诗文,她竟误会去了天南海北远,想到那样没羞没臊的事。
元赐娴心虚地垂下了脑袋。
陆时卿回头见她活活烧成了一只虾,面具后的脸突然变得有点亢奋。
她亲他的时候都不脸红的,现在却是这副模样,想来是预备走往更高的境界。
他别过眼看了看窗外萧条的寒冬腊月。春天恐怕要提早来临了。
陆时卿克制着快要飞起的脚步,与元赐娴告辞,一刻都不想再多演徐善,到了永兴坊私宅,正欲从密道回府,却见曹暗神情凝重地来了,看见他松了口气,道:「郎君,圣人急召您入宫,您再不来,小人就要去胜业坊找您了。」
他收敛了喜色,摘下面具问:「什么事?」
曹暗摇头:「小人不知,但不止是您,朝中重臣都被宣入了宫中。」
陆时卿略一蹙眉:「在滇南王之后?」
曹暗略一颔首:「您的意思是?」
「滇南出事了。」他说完便疾步往密道走去,走到一半回头叮嘱,「你回府候着,如果元赐娴来了,别说我被急召入宫,只交代我外出即可。」
「是,郎君。」
陆时卿赶到宣政殿时,里头已乌压压聚集了一片人,正中张治先与几名朝臣争得唾沫飞溅,面红耳赤,元易直站在前头默然不语,再往上,徽宁帝显然消磨干净了耐性,一见他来,像是把着了主心骨,也来不及询问他何故来迟,赶紧招手示意他上前,然后叫宦侍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拿给他看。
一群朝臣纷纷回头。元易直微一侧身,也看了他一眼。
陆时卿疾步上前,接过军报,一目十行默读完,神色平静地将它呈了回去。
军报上说,两天前,南诏、吐蕃合兵十五万,分三路攻剑南,一路破西境,一路破南境,一路巧避姚州北上,兵锋直指益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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县主请自重 卷二 第3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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