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日仍然是一碗米汤,六个人分,到最后一个人手上还剩半碗。
第八日仍是如此。
第九日亦如此。
他们六个人靠一碗米汤活了下来。
牢营中度日如年,他们甚至觉得,沈烺已经很久没有来。这给他们一种错觉,好像只要那个疯子不来,他们就还有希望,他们能从这间阴暗的牢笼里看到一线天光。
沈烺是第十日过来的,这时候他们的精力已经到达最后的极限。
十日都熬过来了,他们自然仍如从前一般缄口不言。
沈烺面色非常平静,甚至罕见地笑了一下,然后一挥手,底下人将第二个喝汤的人拉上了凌迟专用的刑架。
沈烺蹲下来,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,对那第六个人道:「我给你一次招供的机会,告诉我背后是谁在指使,否则我会一刀一刀地要他们的命。」
第六个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,拿他们来威胁?是沈烺疯了,还是他疯了?
他简直要气笑了!
沈烺淡淡地道:「他们的命在你手里,想交代的话,随时欢迎。」
这些人被折磨了十几日,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,凌迟都无从下手。
第二个人痛号三个时辰,被割下四百二十一片肉,然后咽了气。
第三人受伤更严重,只挨了三百刀就被活活疼死。
☆☆☆
第六个人听他们鬼哭狼嚎,从一开始的无视,到后来心烦意乱,恨不得撕烂他们的嘴,再到大汗淋漓,到浑身抽搐,到寸心如割,到痛不欲生。
他们效力于一人,却互不相识,那碗米汤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救命的东西。
他见过流民的疯狂,为了活下来自相残杀,甚至父食子肉,灾荒之地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。
可这五个人,竟没有一个人为一己私欲将米汤喝完,甚至于到他手里的时候,还剩余大半。
看着曾经的同伴被刀刀割肉,哀哀欲绝,一整日下来,他再也做不到假装漠视,甚至很不得被凌迟的那个人是自己。
直到看到最后一人被吊上刑架,那也是牢营里第一个端起米汤的人,他简直心如刀绞,因为他心里知道,他们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,若不是第一人主动将米汤让了出来,后面这些人根本不会跟着他后面做!
那人的哀嚎声传入耳中,原本便是凌迟到一半扔进来的,不过上了些药不至于咽气,哪里还能支撑多久,血早就快流光了……
哀嚎声夹杂着刀尖入肉的声音,一声接着一声,简直要将人的耳膜刺破!
连筋动骨般的疼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,他曾经救了他们所有人,他让他们看到光。
也许他还能活……
不知过去了多久,鲜红的血液已经流到他身下,他笑得痉挛起来,垂首舔了舔阴冷石面上的血迹,这血还是热的……
原来仅仅一个垂首的动作竟也这般艰难,几乎要了他半条命……
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几乎让他陷入混沌,浑身如烈焰烧灼。
良久之后,他抬起手,悲哀地望向沈烺:「你……放了他……我说……」
沈烺满意地笑:「好。」
事后那作为死囚混进死士中的人,在军医的倾力救治下勉强留下一条命。
这是沈烺答应过的,他不会食言。
一连数日,连沈烺的副将浑身都绷着一根弦,直到那人招供出来,这才狠狠松了口气。
他寻到个机会拍马屁:「将军洞察人性的本事果真是高明!属下从不知还能从死士的嘴里撬出话来。」
沈烺神情淡淡,哪有什么洞察人性,不过都是亲身经历罢了。
军医牧殷跟随沈烺多年,见他不好好养伤四处走动,真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牧殷知道他骨头比谁都硬,且身上有很多让人触目惊心、不忍直视的旧伤,牧殷做了三十年军医,对各种刑具造成的伤口非常熟悉,可沈烺身上的伤疤,有些竟是见所未见。
他向来沉默寡言,牧殷问过一次,见他不愿提及,便也作罢。
后背这一百杖,是皇帝给他的教训,执杖之人自然知晓皇帝不愿伤他性命,且他来日还要上战场,便只往疼了打,不能往残了打,饶是如此,也吃尽了苦头。
营帐内灯火微漾,牧殷仔细地替他后背再上了一遍药,才将那凌迟了几百刀的死囚从鬼门关拉回来,哀嚎声几乎将耳膜震裂,到沈烺这里,安静得仿佛这木床上躺着的是个死人。
牧殷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,对这几日他对待死士的折磨法也有所耳闻,连他麾下那些将领们都闻之色变,牧殷就忍不住嘀咕:「这档口散布谣言之人还能有几个啊,您费那老鼻子劲作甚!」
沈烺心下沉思了一会,琢磨着方才那人供出的名字。
原本他也同旁人一样,觉得背后主使之人是南信王,可他没想到那死士供出来的却是另有其人,八竿子打不着,且这退敌的档口来找他麻烦实在是损人不利己,他想不通,只得先书信一封送往上安。
药粉落在后背如同撒盐一般生疼,沈烺霎时间青筋暴出,满头大汗。
牧殷拿巾帕给他止血,叹口气道:「眼看着要和南信王兵戎相见,自己伤还没养好,落了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情,真不知道您是折腾别人,还是在折腾自己呢。」
【注】
豆豆网VIP作品,所有作品均已完结。将不定期进行免费连载(部分情节刪除)。
需完整完结请点这里咨询客服>>>
中国平安股票走势预测和K线图分析
主君的药引 卷二 第50章
豆豆小说其它网址:www.ddkanshu.com,请大家收藏备用
CopyRight © 2024 本作品由豆豆小说阅读网提供,仅供试阅。如果您喜欢,请购买正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