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守忠额头青筋直跳,双目喷火面容狰狞似要吃人,重重一掌拍在栅栏之上,力气之大吓了疯儿子一跳,他吓的抱着头大喊:「野种野种!你才是野种!」
他隔壁住着窦卓,听到动静竟然落井下石:「侯爷可得待金不离好些,他疯是疯,好歹可是你仅剩的一根独苗。」此时还以「侯爷」相称,可不就是在恶心他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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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氏祠堂大开,高妈妈老胳膊老腿亲自打扫,挨个将姜氏每个牌位都仔细拭擦,当擦到姜氏之时,忍不住念叨:「您活着与姓金的贼子相看两相厌,煎熬多年,若不是为着世子的前程,早与他和离了。现在好了,世子要开祠堂将他逐出去,俩孩子全都还宗姓姜,您高兴了吧?」
祠堂里很安静,这几个月她忧心煎熬,原本两鬓星星,待得重新回到幽州已是雪满白头,更觉身体每况愈下,擦两下便累了,歇一歇再擦:「咱们大公子也没个血脉后嗣,您生了俩,陛下已经准了不语出继,您也不会眼看着兄长连个逢年过节祭扫的人都没有吧?往后啊,她就是大公子的孩儿了。大公子生前护着您,您在下面可别跟大公子吵嘴啊。」
姜娴从小被父兄姐姐捧在手心,成婚之前未曾尝过一点委屈,有时候跟姜鸿博嚷嚷起来,姜世子也只是无奈笑着全依了她,反而是嫁去苏州的姜岚未成婚之前还会教导幼妹几句,也被她撒娇蒙混过去了。
那时候,侯府父慈子孝,一片和乐。
高妈妈在侯府里侍候了一辈子,经历了侯府几十年人事浮沉,如今要搬离侯府,难受的在心里将皇帝老爷骂了好几遍,又惊觉不大恭敬,连忙止住了念头,继续擦拭供桌。
橙丝跟橙苗端着供口香烛踮起脚尖往里张望,却不敢随意走进来,只能悄声议论。
橙丝压低了声音说:「高妈妈别是病了吧?我瞅她老人家头发白的厉害,嗓门都低了下来,对世子都温柔的不得了。」
姜不语虽然封号被褫夺,但她身边侍候的人习惯了,一时半会倒难改口。
高妈妈在明轩堂里便是大家长一般的存在,连小主子也是想骂就骂,抡起鸡毛掸子也敢打,一众下人们对她老人家佩服的五体投地,做老仆到她这种境界,与主子何异?
不过她老人家思想顽固,教训姜不语固然畅意,可侍候起来却谨守分寸,衣食住行皆是老仆的成例不说,若是有人对小主子不恭,就等着被发卖吧。
姜不语是个随意的性子,时常没大没小跟身边侍候的人开玩笑,但高妈妈却从不允许下似随意对小主子,可以说她在明轩堂的权威一多半都是高妈妈替她树立起来的。
橙苗却有不同的见解:「别是世子娶了少夫人,当着少夫人不好意思凶世子吧?总要给世子几分面子。」
提起少夫人,两丫头不禁相视一乐,只觉得自家主子健忘的厉害,在牢里住了几个月,竟忘了自己已经娶了媳妇儿,进门之后准备沐浴更衣,刚刚扯开了腰带,少夫人推门进去,直吓的主子尖叫一声,竟还问:「你你……你怎么在这里?」
明轩堂的人都知道世子沐浴不喜人打搅,但那是仆从,少夫人可是她新婚的妻子,自然不在此例,因而便将人放了进去,没想到差点闹出乱子。
外面院里侍候的人算是开了眼界,澄心澄意偷笑——感情主子连自家媳妇儿也认不得了?被赵芳菲的贴身丫环瞪了一眼,才收敛不少。
赵芳菲面红过耳,低低道:「我来侍候夫君沐浴。」
姜不语抚额——她在牢里时间太久,真将自己拜堂成亲之事忘的一干二净,进来便直奔浴房,想好生洗涮干净,还要去祠堂祭拜,哪知差点生出乱子。
「你先出去吧,我沐浴不喜人侍候。」
赵芳菲红着脸退了出来。
她成婚当日,侯府大乱,明轩堂众仆将院门顶起来,总算躲过一劫,但次日传来姜不语自投牢狱之事,赵远平那时还不知此事已经牵扯到了赵府,反正还没洞房,反贼儿媳也要被株连,便力劝赵芳菲跟他回京。
赵芳菲来时对婚姻生活充满了憧憬,在府里堂姐妹面前挣足了面子,不惜与赵芳瑜吵起来,如果刚刚拜堂成亲就灰溜溜的回去,除了要成为家族的笑话,她心里也着实放不下姜不语,于是便留了下来,催促赵远平回京。
赵远平在幽州耽搁了几日,带着家下仆从一路慢慢悠悠回京,还在为妹妹的未来发愁,刚踏进京城,正赶上赵府被抄,倒是在牢房里与父母亲族凑了个整整齐齐。
赵明悟醉心于艺术,从来不曾关注朝中风向,被亲父连累入狱,见到儿子也气定神闲,好似儿子出门野游回来,也不过问了一句:「你妹子呢?」
赵远平还不知道京中巨变,懵懵懂懂道:「她成亲之后留在幽州不肯回来。」
赵明悟叹道:「逃得一个是一个,世子许能护她周全。」便不再说话,转头去研究牢房墙壁的雨水污渍,总觉得像自己收藏的一幅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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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编状元 卷四 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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