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明珠压根儿就没听见绿玉喊话,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老天保佑,保佑他受伤不重,转危为安,逢凶化吉。
珠光宝气阁距太医院有一段距离,以薛明珠风一般的赶路法,也是跑了小半个时辰才到,绿玉早被她甩没影了。
太医院倒是一派平静,院门口有个老头懒洋洋坐在那里,浑没有一丝慌张模样。
薛明珠稍稍放下心来,上前福了福身,问道:「大爷,请问……」
声音一出,她自己都吓了一跳,嗓子竟不知什么时候哑了,忙使劲儿咽了下唾沫,才又开口道:「大爷,请问瑞王爷如今怎样了?我……他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在街上听见传言,所以过来问一问。」
瑞王爷和薛氏的流言,早就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,这老头一看见薛明珠,就猜出她的身份,虽然心中鄙夷,却也不敢怠慢,连忙起身道:「王爷当然在宫里,出动了太医院大半人,如今只有一个值守的大夫在这里。这位娘子想打听王爷的事,您除非进宫,不然就在外面等信儿吧。」
「进宫?」
薛明珠愣了下:「那个……如果不在太医院,他不该是回王府吗?怎么会进宫?」
「这话说得。」老头嘿嘿一笑:「王爷是什么人?堂堂亲王,太后的亲孙子,皇上的亲侄子,宫里也是他的家啊。」
「呃……好,我知道了。」
薛明珠黯然点头,浑身力气仿佛被抽走大半,失魂落魄来到宫门外,静静凝视着那辉煌壮阔的朱红宫门。
为什么不肯答应你的求婚?为什么宁愿做野鸳鸯也不肯进王府?为什么从头到尾,甚至不敢接受你的情意?就是因为这个。王爷,你看到了吗?这就是我们的差距,天生的无可逾越的鸿沟。此时此刻,我心急如焚,可我只能在这里遥望,为你祈祷平安,我甚至连宫门都进不去,更别提看你一眼。你究竟怎样了?明明武功绝顶的人,怎么……怎么会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?
直到嘴里品尝到一丝咸涩滋味,薛明珠摸摸脸,才发现她早已是泪流满面。而一旦强行抑制着的恐惧悲伤被打开闸门,便再也抑制不住,她慢慢坐在地上,将头埋在膝盖间,无声痛哭。
耳畔有马车疾奔的声音响起,薛明珠也无心抬头。那马车直入宫门,直到停下,彩云扶着太妃从马车上下来,随侍车旁的护卫才轻声禀报道:「太妃,先前宫门外,好像有一个女子在痛哭,似乎……就是那位薛娘子……」
太妃一怔,旋即柳眉倒竖,恨恨道:「不用睬她,不是她,青林会落到如今境地?」
早有宫里派的软轿在等待,太妃坐上轿子,往萧青林暂时住着的庆云宫赶去。
太后皇帝皇后太子等人都在,太妃进门,见连皇帝都红着眼睛,身子就是一软,忽听萧青林的声音道:「不是不让你们告诉母亲吗?」
「没办法,街上都传遍了,太妃早晚会知道。」
太子在他身边小声说,话音未落,就见太妃风一般卷过来,还未看清萧青林伤势,眼泪便如断线珠子般落下。
「到底……到底如何了?」
太妃颤声问,还不等太子回答,就听萧青林平静道:「娘别担心,命保住了。只是……一双腿保不住,注定废了。」
太妃身子咕咚栽倒,萧青纵和皇后连忙扶住她,皇帝在旁边厉声道:「胡说什么?怎么就废了?还不到最后关头……」
「这还不到最后关头,什么时候才到?」萧青林看了皇帝一眼,眼神如一潭死水,波澜不兴:「皇上,我都接受现实了,您怎么还接受不了。」
「没错,朕就是接受不了,这根本不可能,我不信,不信你的腿就这么废了……」
皇帝心头剧痛,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叫。却见萧青林自嘲一笑:「当日我爹的死讯传来时,皇上不也是不信吗?最后又如何?人哪能扭转乾坤?」
「青林,是朕对不起你……」
皇帝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话,太后更是扭过头泪如雨下,王妃终于再也支持不住,眼前一黑,彻底晕了过去。
萧青林似乎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,仍是冷静得漠然的模样:「皇上,臣以后是不能再为国出力了。命中八尺,难求一丈,或许我生来富贵,就必定要遭受这场劫难,我认了。但是有一条,在京城重地,天子脚下,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刺杀之事,简直匪夷所思。臣求皇上严查凶手,查到后不管他是什么身份,都不要姑息。」
坐在他身边的太子身体猛地一震,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堂弟的心思。他向来是自己的膀臂,可是现在,这膀臂被废了,被逼着无奈退出朝廷纷争,所以,他提出这个条件,就是最后一次帮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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妾本娇悍 卷三 第7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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