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爹他,是被我害死的……」
这句话一出口,她便死死咬住了唇,似乎想竭力忍住眼泪,喉咙里却仍旧传出一声呜咽来。
「我,我跟他说,他不配做爹,别人家的爹都知道养家养女儿,他只知道败家拖累我们,我还说陈伯都知道去码头扛包赚钱,他年纪更轻,却只知道在家闲躺……」
「……他受不得刺激,真去了码头找活干……他都那么多年没干过活了,能做好什么呢?」满月抽泣着,泪珠子一串串往下掉:「临走前还拿了我们家所有的钱,说要给我做簪子,因为我下月及笄……他怕我骂他,什么都不跟我说,自己便悄悄去了……」
她终于忍不住,放声大哭起来:「是!他从前是不好,可是他已经想要做个好爹了,为什么老天不能多给他一些时间?不能多给我们父女一些时间?」
霍满月被悲伤和愧疚几乎击倒,蹲在地上哭得无法自抑:「……昨天下午,我还跟妹妹说,要是没这个爹就好了,谁知道,谁知道是真的没了……」
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丫髻,又在她肩头拍了拍,她知道是云峤,但这两天一直忙得不歇,心头痛楚此刻才真正迸发出来,索性也不理会,痛痛快快哭了半天。
久到身旁再无声响,她才啜泣着抬起头。
云峤竟然还在一旁坐着,不但坐着,还不知从哪儿找出了家里的茶壶茶杯,见她抬头,才倒了杯水递过来。
满月还在抽噎:「你,你怎么没走?」
「我虽不是什么君子,好歹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儿独自在这痛哭,」云峤微微笑了笑:「亡者已逝,若世上真有在天之灵,看到亲人为他这样悲伤,怕也是不安的,何况,那根本不是你的错,不必过于自责。」
「不是……我的错?」
水是凉的,这么短的时间,云峤自然没办法去厨下烧壶热水来,好在夏夜闷热,屋内又烧着纸钱香烛,整个人像在炉子上烘烤一般,她握着冰凉的杯子,心头反倒妥帖很多。
「可明明是我说了那些话……」
「那些话,你说错了吗?」云峤反问:「是当爹的不该负起养家的责任,还是陈伯不该去码头做活?他受了触动,想从此负起责任来,却出了意外,是意外之故,跟你有什么关系?况且他又一直瞒着你,此事怪天怪地,哪怕怪陈伯救护不力,也怪不到你头上。」
满月怔怔地看着他。
自从知道真相之后,她便一直被自责的情绪淹没,但此刻却有一个人,斩钉截铁地对自己说,不是你的错。
她实在太需要这样一句话,才能将后面的日子支撑下去。
「不能怪陈伯,」她不知道说什么,只能讷讷道:「陈伯是我们家恩人。」
「好,他是恩人,不怪他,」云峤见她终于冷静下来,才道:「若哭累了,便去洗把脸,又是汗又是泪的,我左右无事,陪你守会儿夜。」
满月乖乖应了一声。
夜深又长,没多久连几个老道也自去歇息了,到后半夜时,下了露水,日间的热气才渐渐散去,空气中总算有了一丝清凉之意。
云峤说陪着守夜,满月原以为只是安慰,想必也坐不了多久,谁知他竟从袖中拿出一本书,借着灯烛的光看了起来,大有守个天荒地老的架势,起初她还眼巴巴地在一旁陪着,谁知今夜痛哭发泄了一场,心中心结去了大半,积攒多时的疲倦便一起涌上心头,强撑了半天,还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。
那边陈伯见自家公子一夜未归,凌晨终于没忍住过来瞧时,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。
公子在灯下看书,少女趴在他膝头沉睡,脸上犹有泪痕,灵堂中除了灯花的哔啵和书页翻动之声外,只剩下温馨的静谧。
甚至连灵堂的阴森之感也被冲淡不少。
他犹豫着要不要前去打扰,脚在门槛处跨进又出来几次,最后还是悄悄离开了。
第三天是霍老爹下葬的日子,几个老道早已推算了吉时,在城外墓葬地选了处风水宝穴,只待吉时一到,便要请人抬棺出城。
霍家没有儿子,按理来说算是绝了后,但霍满月是个要强的,坚持要自己和妹妹两人亲为父亲捧灵摔碗,尽后人之责,几个老道想了想,民间也常有生不出儿子也没有女婿侄儿之类的,不得不由女儿代劳,便也默许了。
没多久吉时已到,一个老道站在棺前高声唱了几句咒文,接着大喝一声「起棺——」
便有雇来的抬棺人齐喝了一声,颤巍巍将那口榆木棺材抬起,满月在前捧着白幡灵牌,初七在后捧着供碗,棺材后跟了几个送葬的街坊,一起往城外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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俊美丞相被赐婚 上 第5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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