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送人来医馆时,姜莺浑身是血唇色惨白,好在还有些微微弱弱的鼻息。事关人命大夫不敢耽搁,赶紧将人放到床上处理伤口。
一个人出那么多血,还能活吗?
王舒珩不敢想了。他上过战场,见过无数死人和鲜血,知道这种情况凶多吉少。但愿……她能挺过来吧。
遇上这事今日无法动身去汴京,王舒珩便让众人在镇上的客栈歇下,又吩咐福泉去临安通知姜府。一直等到天黑,才见大夫带着几个医女从屋里出来。
王舒珩立马迎了上去:「她伤势如何?」
医馆大夫是位白胡须的长者,一边擦去手上血污,一边安抚说:「小娘子福大命大,身上大多是外伤没有伤及肺腑。若送来的再晚一点,老夫也无能为力哦。」他提笔写药方,写了几笔笔尖一顿,问:「小娘子以前脑袋受过伤?」
王舒珩被问住,姜莺以前的情况他并不清楚,遂想起福泉说她落水的事。他把自己知道的说完,只见大夫摸着白胡须,为难道:「怪不得。小娘子以前伤过脑袋,这回醒来会有何状况就不好说了。」
「伤残?还是痴傻?」就算日后落下病根,保住一条命总是好的。
大夫摇头,「这就不知道了,一切等小娘子醒来自然明了。你作为夫君这些天要好好看顾,她醒来有什么难受的同我说。」
说罢,一纸药方已经递过来。王舒珩自然而然接过,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夫误会了,他将药方塞进衣袖,解释:「我不是她的夫君。」
「哦,那你们是……」
王舒珩沉吟,说:「邻居。」
夜里起风,吹的窗柩呼啦作响,医女给姜莺喂完药由王舒珩守着。一夜风平浪静,翌日一早福泉才从临安回来,他进屋王舒珩就醒了,正要训福泉效率低下,却见福泉扑通跪在地上,声音有几分颤抖:
「殿下,姜家出事了!姜老爷船只才刚出海港便遇上一伙海盗,财没了人也没了。船只被拖回临安码头时,里头只剩两个疯疯癫癫的小厮……」
恶讯忽如惊雷响,冷静自持如王舒珩也变了脸色。「什么时候的事?」
福泉摇头,「听码头的人说,姜老爷船只遭遇海盗应是七天前,海上消息闭塞昨日才传至临安。昨儿姜府乱作一团,属下今早才见到漆老夫人,请了姜家人来接二姑娘回去。」
太巧了!姜莺才摔下佛塔姜怀远船只就出事,一切好像早有预谋一样。巧合太多就是人为,王舒珩敏锐的感觉到:姜家这回怕是祸起萧墙。
如果祸事起源于姜府,那姜莺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。王舒珩望向床榻上的女子,世事无常,谁会料到昨日还是姜府掌上明珠的姜莺,今日就是孤女了。
这时,外头属下来问是否启程。万寿节将至,王舒珩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今日必须出发。
漆老夫人派来接姜莺的人便是赵嬷嬷和几个小厮,医馆大夫把姜莺抬上马车,临行前赵嬷嬷不住地对王舒珩道谢:「多谢沅阳王出手相救,我们二姑娘命苦哟。昨儿老太太哭成泪人差点没晕过去了,好在二姑娘命还在,姜老爷就……」
王舒珩不知赵嬷嬷的眼泪是不是假慈悲,他头一回意识到,家宅形势也许比战场更为复杂,凶险程度与朝廷党争不相上下,都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罢了。然父亲母亲在世时,王府严禁内乱。若有知法犯法者,会被以军法处置,因此他对内宅事务也是一知半解。
午后日头渐大,姜府马车缓缓离去。不知怎的,马车越走越远,王舒珩一颗心渐渐揪紧。姜怀远是忠义之士,他……或许该做些什么。
他不是会犹豫的人,思索后已经有了主意,吩咐道:「福泉留下,带几个人寻机会混入姜府,此事本王回临安后再议。」
不等福泉再问几句,王舒珩已经翻身上马。马鞭高高扬起,留给福泉满地灰尘。福泉站在原地呐呐: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呢?姜府所有人都认识他该如何混入?难不成……扮作女子吗?
汴京。
贤文帝登基四载,因前三年边境战乱万寿节便没有大操大办,今年沅阳王先后平定北疆南境,喜事由礼部带头,两个月前就开始筹备了。无数簪缨世家,将相王侯入京庆贺,热闹了十天都不曾歇下。
贤文帝喜好对弈,尤其对手是沅阳王。万寿节第十五日,王舒珩被贤文帝请至朝晖殿下棋。
往常对弈,王舒珩落子迅速,进攻如摧枯拉朽的军队,丝毫不给贤文帝喘息的机会。今日,贤文帝反复瞧他,最后意味深长地放下白子,说:「不玩了,明澈心不在此,赢了也没意思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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骗嫁成妃 卷一 第4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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