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夫人又同戚摇光使了一道眼神，里头明晃晃地写着「你懂的」。
　　他面无波澜，却用手指揉了揉眉心，睁眼说瞎话道：「……没什么，舅母叫我们好好休息。」
　　江清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　　戚摇光见江清月已然有了醉意，便轻轻将人搂在怀中，想将她带回院中，江清月却忽然想起一事，推开他，往楚国公夫妇那边走去。
　　「如今瞧着明儿和摇光恩爱，」楚国公欣慰地说，「我也放心了，能对得起小妹的在天之灵了。」
　　萧夫人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。
　　楚国公却忽然有些难过：「唉，小妹是我瞧着长大的，那会儿阿爹阿娘都在边关守着，家里也清贫，连个服侍的下人都请不起，我就是从那会儿学会做菜的。小妹懂事，从不嫌我烧得难吃……」
　　他一个刚毅骁勇的良将，却在此时红了眼眶：「倘或当时，我再拼命些，不叫她进宫去就好……」
　　江清月本在他们后头跟着，想寻他们说一说萧云佑的婚事，却不意听见了与自己母亲相关的往事。
　　她垂着眼，站在原地，神情难过，久久未动。
　　母亲还在时，她曾经也是个万人宠爱的小公主，可是最后家人尊荣体面，都离她而去，甚至在最好的年华丢了性命。
　　这段时日，她恐惧于那个梦境，疲劳奔波，想要改变结局。可她真的能改变吗？
　　忽地，身后响起了脚步声。
　　「公主，」她听见熟悉的声音说，「夜深了，我扶你回去休息，好不好？」
　　她转过头去，看到是戚摇光。
　　她点了点头，「嗯」了一声，委屈地道：「我头晕。」
　　戚摇光微怔，旋即他背对着她蹲下了身，道：「我背你。」
　　月光如水，倾泻一地。
　　江清月站在原地，手足无措，却听眼前之人道：「怎么不上来？」
　　她「嗯」了生，有些羞赧地说：「我……我怕是有些重。」
　　戚摇光直起身，颇为无奈地看着她，半晌，只是说：「没关系。」
　　见她仍然迟疑，戚摇光便道：「难道公主想我抱你？」
　　她结巴了起来：「哦，那、那倒也不必。」
　　他便转身过去，再一次弯下了身子。他生得高大，江清月费了一点点劲儿，方才爬到他的背上。戚摇光确保她攀好了，便拢住她的膝弯，站起身。
　　江清月搂住他的脖子，脸贴在他脖颈处，鼻息温热而湿润，她小小声地说：「……戚摇光。」
　　他背着她，并不觉得沉重，却是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，忽地听她呢喃着喊自己的名字，便怔了怔。
　　她喊他，先头喊「将军」，后来喊「侯爷」，甚至连他的名字，都鲜少喊。甚至有时候会给他一种错觉，他是不是戚摇光对她来讲并不要紧，只要他是定北侯，能给她她所想要的庇护，那就足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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