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摇光奇怪道：「我难道笑得很大声？」
　　「我猜你也在笑，」她不满道，「你就没正经过。」
　　戚摇光不由莞尔。他先前在军中时，常被人说年少老成，面上没半点笑影，只怕那些老将想不到，有一天他也会被人说不正经。
　　他想到昨夜之事，耳根子也微微红了，忙起身到了另一面屏风后头洗漱，等他从屏风后出来，便见江清月坐在妆奁前。
　　她今日不打算出门，便也没叫人进来给自己梳头，只是扎了一根发带，正对着镜子打量。
　　戚摇光走到她身后，却是一把抓住了那松松垮垮的发带，他手指穿到她耳后，说：「今天怎么这样简单？」
　　江清月恹恹道：「这两日天热，顶着满头珠翠出门，愈发要觉得累得慌，你拿我发带做什么？」
　　戚摇光替她重新绑好了头发，又系了一个蝴蝶结，江清月伸手一摸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。这一眼又将他看得微笑起来，他温和地道：「我替你描眉可好？」
　　江清月迟疑了一下，到底还是将手中的螺子黛递给了他。她眉形本就生得好，只是略显寡淡，戚摇光寥寥添上几笔，便是芙蓉如面柳如眉。江清月诧异道：「连拿眉笔都这样轻巧，难道你也会丹青么？」
　　戚摇光笑道：「我不工于此，只是略通。」
　　她自镜中望着他，忽然想到什么，抿起了唇，问：「是皎皎教你的，是么？」
　　戚摇光道：「她同我如师如友，丹青诗词对弈之流，我从她处学了不少。」
　　江清月听他这样坦率，心中反倒没那么介怀了，思来想去，只能说：「果然是大家闺秀。」
　　不时，照棋领着人上了早膳，江清月早上一贯没有胃口，天热了愈发如此，才喝了两口粥，就恹恹放了勺子。侍女们才要劝，戚摇光便看过去，问：「往日不是很爱吃那山药白玉糕的么，怎么也不吃了？」
　　「不想吃。」江清月摆摆手，「不急，你慢慢吃。」
　　戚摇光却忽地伸过筷子，夹了半块糕点到她唇边。劝了半天的侍女们便见自家公主面上露出无奈神情，到底是张嘴，吃了那糕点。
　　戚摇光淡淡问：「自己吃，还是我喂你？」
　　江清月怔了怔，面上便是一红，「我自己吃。又不是小孩子了，如何要你喂。」
　　侍女们便笑道：「公主肠胃不和，年年御医来把脉，都说公主胃寒体虚，平日要尽量多吃些，我们劝了不知多少回，竟还是侯爷的话管用些。」
　　江清月被她们揭短，脸上发热，忙把人都赶走了，一回头，碗中又多了半块山药枣泥酥。她这回不用他催，乖乖就着粥吃了。
　　「先头义父同我说，你身子不好，」戚摇光见她用帕子拭着嘴角，忽地开口说，「先头那场大病，也是早有端倪，如今你要多保重身子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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