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许是疼，又是别的情绪，江清月忽地便回过神，轻轻抽泣，她伏在他肩膀上，委委屈屈地喊他：「戚摇光……」
　　戚摇光一怔，停了动作，望向她眼眸。她眼底全是水汽，像是害怕极了，咬着唇，又再喊他一回：「戚摇光……」
　　他闭了闭眼，猛地翻身下去，用被褥将泪水涟涟的江清月裹好，这才将人抱住，轻轻哄着：「好了，是我太急了。」
　　她摇摇头，又点点头，哑声说：「……我做过这样的梦。」
　　戚摇光一怔，耐心地伸手为她拭去眼泪，拍了拍她的背，问：「怎么做过梦，就会这样害怕？」
　　她喃喃道：「你一等结束，便起身，带兵去了边境，自此音讯全无，等我再见你时，你……身侧已然有了旁人。」
　　兴许是在床榻上，又兴许是夜深了，她的情绪便显得格外的柔软又敏感。戚摇光叹口气，将她紧紧地抱在胸前，将下巴亲昵地放在她头顶，低声说：「我不会走的。」
　　她「嗯」了一声，许是本就困了，又有他轻轻拍打着后背，不时眼皮便沉沉合上。即便是睡着了，她也依旧努力地往戚摇光的怀里拱来拱去。
　　戚摇光将人抱紧了，望着床顶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　　罢了，这个睡觉习惯是他自个儿宠出来的，忍着吧。
　　通往通化寺的山路被修得干净平整，盛夏时分，草木森森，山风拂过，便闻得清苦香气。
　　江清月一大早就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，如今靠着马车上的软枕，只是困倦地打着哈欠，戚摇光从照棋那里拿了薄荷膏，替她轻轻地揉着太阳穴。
　　江清月被清凉的气息熏得眯起眼，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些，问外头：「还有多久才到？」
　　外头青柑道：「才走了没多远呢，上山的路崎岖，公主可是厌烦了？」
　　戚摇光垂眼看她，她摇摇头，低声说：「许久没出门，坐得浑身酸痛。」
　　戚摇光想了想，便让她躺到自己腿上，扶正了她的脑袋，「那你再睡会儿。」
　　江清月闭着眼，却是睡不着，她想了想，忽然开口说：「当年，唯心大师是怎么说的？」
　　戚摇光顿了顿，便道：「舅舅请他来看你的时候，我也在场，他说这是你命中不该有之厄……」
　　江清月怔了怔，问：「什么叫命中不该有？」
　　戚摇光道：「他没有说。只是说你那一劫若要化解，须得一个人为你拨乱反正。最后，舅舅方才提出了冲喜之事，唯心大师说是个良方。」
　　江清月听得出神。
　　她心中影影绰绰，有了一些想法。
　　「你那场病，是怎么回事？」戚摇光问，「当时舅舅什么也没查出来，你如今回忆，能否想到原因？」
　　「那会儿是早春，便参加了一场宴席，许是找了寒凉，便因风寒一病不起，」江清月认真说，「太医也看了，游方术士也看了，都说不过是普通的寒疾，只是怎么也好不了。后来我病好后，你同舅舅已至云州，我便特地寻了一回唯心大师，他什么也不愿对我说，也不愿见我，没过多久便云游离京。这回同你一道去，怕也是要扑个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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