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有成上赶着说道:「楚相不必妄自菲薄,下官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,才斗胆在陛下面前提议此事。相府距皇宫路程遥远,相爷每日上朝都要比其他同僚早起至少半个时辰,且年后就要迎来雨水天气,您那宅院恐怕经不起这番折腾。」
其他大臣也都跟着一一点头,夸赞楚道远德行高尚,理应得到朝廷嘉奖。
宋小鱼忽然起身,负着双手步下台阶,笑意盈盈的走向众臣。
「朕觉得张侍郎此言颇为在理,楚相乃朝之栋梁,自然该享受到最好的待遇。不过,张侍郎提议要将封存三年的沈家宅院划分到楚相名下,朕却觉得此事万万不妥。」
宋小鱼似笑非笑地看向楚道远。
「沈家上任家主沈惊云是咱们炎朝出了名的大奸臣,他为人狂妄、不守礼法,还在三年前弑夺先帝性命。事后,沈家一百七十多口全部伏法,曾经奢华的宅院也自此空无一人,变成了荒宅。楚相……」
宋小鱼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:「您老人家一把年纪,真住过去,朕怕你这副身子骨受不了啊。毕竟是空置多年的荒宅,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冤魂呢?」
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,楚道远觉得今天的璟圣帝变得很不一样。
表面听上去是在为自己着想,字里行间却流露出一丝讽刺之味。
楚道远心中暗叫不好,张有成今日所言,怕是在无形之中触了璟圣帝的霉头。
在朝当差的人都知道,璟圣帝还是皇储时,与沈家大公子沈泽尧之间可是有着非常深厚的同窗之情。
他连忙退后几步拱手说道:「陛下所言极是,臣也觉得张侍郎提议委实不妥,自古荒宅是非多,臣一把年纪,确实经不起这番折腾。」
宋小鱼意义不明的笑了笑,「楚相能有这番考虑,朕心甚慰。」
瞥了旁边脸色惨白的张有成一眼。
又说:「相府年久失修,的确是朕思虑不周,稍后朕会吩咐下去,针对相府重新修缮,务必达到楚相的满意。行了,今日朝会就到这里,都散了吧!」
宋小鱼今日在议政殿的表现不得不让元策对她刮目相看。
到了上书房,元策将憋了一整路的问题问出来,「你对沈家的事情知晓多少?」
正往嘴里塞东西吃的宋小鱼,听到沈家二字时,吃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。
「陛下问的可是左督御使沈惊云?」
「正是!」
宋小鱼又恢复了吃东西的动作,「沈家当年名噪一时,放眼整个炎朝,应该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吧。」
元策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小鱼,「说说你对沈家的见解。」
宋小鱼也不扭捏,「在平州时曾听我爹提过一嘴,沈惊云这个人居功至傲、唯我独尊,又因身兼左督御使,在朝中树了不少敌人。我爹说,那些当官的,都巴不得他去死。」
喝了口茶,宋小鱼嘴边溢出一个冷笑。
「不过这又能怪谁呢,朝中官员不计其数,别人都懂得收敛自己、谨慎行事,偏他恃才傲物、放飞自我,最终落得满门抄斩流放的下场,活该!真是活该啊!」
义愤填膺地将最大的一块蜜饯塞到嘴里,一口吞下。
随即,她眼眶忽然红了起来,泪水也啪嗒啪嗒掉个不停。
元策看出她神色有异,问道:「你怎么了?」
宋小鱼张着着嘴巴,指了指嘴里超大块的蜜饯,「卡,卡到啥喉咙了。」
元策迅速倒了杯茶,往她嘴里灌下大半杯,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才避免宋小鱼命丧黄泉。
重新活过来的宋小鱼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,干笑着对元策说道:「多亏陛下,不然我可就归西了。」
元策拍开她还要去拿零食的手,看她的眼神咄咄逼人,「是卡到喉咙,还是另有隐情?」
他又不瞎,岂会看不出她方才的情绪很不对劲。
宋小鱼一脸迷茫地看向元策。
「陛下,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?」
元策与宋小鱼对视片刻,虽然眼前这张脸是自己的,但细微的表情却骗不了人。
只见她目光沉静、面色如常,面对质问时未曾露出心虚之态。
应该是他多心了吧。
宋小鱼不高兴的说:「都怪那个张有成,莫名其妙要将沈家宅院划给楚相。也不想想,沈家荒置多年,里面不知养了多少精怪,楚相要是搬过去,被精怪吃掉可如何是好!」
放下心结的元策冷哼一声:「莫说这些怪力乱神,世上哪来的精怪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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掌上珠华 卷一 第3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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