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是这事,朱劲忙道:「正要和张哥说这个呢,那布坊的管事想来找您,问这一季的布该怎么处置。」
张端哪懂做生意,在他眼里,店面产业都是聚宝盆,搁在那儿就该自己有收息,若是出不了钱,就卖了再去抢下一家。
于是他胡乱道:「你就跟他说,让他自己看着办,别亏了,亏了我找他算账。」
朱劲心里不屑,面上却还是笑嘻嘻的,「好,张哥,今日还去兰康坊吗?」
张端当然说要去,朱劲便一边拍着他的马屁一边跟在后头。
「最近张哥手气太红了,要我说,什么谢家小妞算什么,只要有钱了,女人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。」
张端冷哼一声,心里却还是受用的。
兰康坊门口的小厮见这位主来了,连声相邀。
——开玩笑,日日来送钱的大爷,能不好生伺候着吗?
当然,猪也不可能天天宰,赌场的人深谙养肥再钝刀子割肉的技巧,时不时舍些蝇头小利,倒让张端以为是他赚了。
「今天,张爷还是打关扑吗?」小厮问。
所谓关扑,就是赌东西。小到一壶酒一只靴,大到车马、地契甚至奴婢都可以做赌注。
关扑有很多玩法,兰康坊里玩的是最简单的法子,一只骰盅三个骰子,点大者胜。两方的彩头要先给兰康坊验过,也不怕谁反悔。
张端道:「当然,你速速引路,顺便给拿我来两壶酒来。」
小厮应声。
张端无需旁人引路,赌场这地方他闭着眼睛都会走。
关扑的场正有人在赌,围得水泄不通的,张端喝着酒围观,一壶酒下肚,赌桌上的人才一哄而散。
赌败的人拉着脸下场,看客纷纷议论:「那戴帏帽的兄弟可真厉害,到现在赢了几局了?」
「得有个六七局,手可真红……」
在赌场戴帏帽遮面巾不算奇怪。
邕朝明令禁止官员赌博,关扑这种赌物的、游离于可与不可间的东西,常有当官的会隐姓埋名来参与。
听旁人议论,张端起了兴趣,他拨开人群,走近赌桌:「来!快开!」
那戴帏帽的年轻男子已经在收拾他跟前赢来的东西了,冷冷道:「找别人吧。」
张端赌瘾大发,自认为手俏的他就想和厉害的赌,忙道:「义士留步,再赌一局吧!」
年轻男子这才转回身来,「就一局。」
骰官得了张端的眼神,生怕年轻男子反悔似的,赶忙整饬好赌桌,把骰盅摆好。
骰官问:「二位的彩头是什么?」
年轻男子随意捻起他才赢来的筹码,一匹好马。
这彩头大,张端不甘示弱地许下了十匹绢。
第一局,对面的年轻男子果然赢了,他转身又要走。
他是赢了,输了的张端当然不甘心,又央他继续。
那年轻男子环视了周围一圈,道:「赢太多我也怕损阴德,但诸位也都看到了,今日不是我要赌,是这位仁兄央着我来的,若是赌输了可莫要怨我。」
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:「上了赌桌哪有怨别人的道理!小兄弟说昏话!」
骰官也道:「客官多虑了。」
张端心里「呸」了一声,才一局,谁赢还不知道呢!
下一局,赢得肯定是他!
可惜的是,直到他手上的筹码散尽,整整十局,他只有一局和对面的男子点数相同。
那小小的骰盅在对方手里好似有了神力,就没跌出来过五和六以外的数!
张端人品不好,赌品也不行,他赤红着眼把骰盅一摔,怒道:「你一定是出千了。」
不等年轻男子反驳,骰官就先驳斥道:「张爷,你这话说得我们就难做了。」
开玩笑,只有赌坊坑赌徒的份,兰康坊怎么会允许有人在他地盘上出千?骰官眼睛都跟刀子一样。
张端深吸一口气,朝朱劲道:「去,把布坊的契书拿来。」
朱劲劝了两句劝不动,只能去拿。
缺德事做的太多,好运气始终没有轮到张端这边。
从十来岁上就不学好,出入赌坊多年的他终于吃了个大亏,输得底掉。
他瘫软在地,而那个年轻男子似乎颇有心情地翻了翻赢来的筹码。
「绢、地契,都是俗物,啧,这个布坊的契书有点意思,上面的名字怎么不姓张?」
知道张端底细的路人哄笑。
「是他抢来的呢!怕不是还没来得及过得了明路!」
输了还要被嘲讽,张端火起,骂了一串脏话,随即道:「再赌最后一局!」
年轻男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,「赌什么,你脚上的靴子吗?」
这人嘴毒得很,然而围观的赌徒能有什么良心,闻言笑声一浪接一浪。
「传下去,张端他要用靴子去赌人家的地契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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挂名贵妾 上 第3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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