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的王推官腹诽:什么谅她年纪小,分明是见她生得美丽,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,那杜氏也是证人,不正跪在堂下?
谢苗儿还沉浸在继母在此的震惊中,差点没听见陈知县说了什么,还是陆怀海透过衣袖,反捏了捏她的手腕,她才反应过来,慌忙站在了他身后。
陈炳武清了清嗓子,道:「张夫人,你有何冤屈,速速道来。」
想到自己丈夫早逝,自己就这么个儿子,还死了,张夫人都不用演,直接声泪俱下地控诉开了。
「知县大人,我今日要状告陆湃章之子陆怀海,欺男霸女,横行乡里,强娶与我儿过了定的谢氏长女,还强占谢家产业,逼死我儿,其心可诛!」
谢苗儿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张端的娘说出口的。
欺男霸女、横行乡里,说的不是她的儿子吗?
另外,她何时同张端过了定?看着杜氏匍匐在青砖地上的身影,谢苗儿忽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。
外面围观者众,闻言更是嘘声一片。
陈炳武拍了拍惊堂木,喝道:「肃静——张夫人,你有何证据可以说明啊?」
「谢氏女的母亲便是人证。」
杜氏颤颤巍巍地磕了个头,直起身子道:「民妇杜氏可以作证。那时民妇的丈夫尚在,我们与张家彼此交换了生辰八字,婚书都立好了。」
衙役拿上婚书递给陈炳武。
还没正经成婚,只是过定,所以婚书上没有官印。
陈炳武问:「可有凭媒写立?」
婚书若无媒人的参与,便是无效的。
张夫人道:「自是有的,知县大人可传南二街吴婆来。」
衙役便去寻人,这一会儿堂上也没有闲着,陈炳武转而又问陆怀海:「陆怀海,你有什么想说的吗?」
陆怀海起身,拱手一礼,波澜不惊地扫了对面一眼,道:「敢问大人,倘若有人诬告,该当何罪?」
他分明年轻得很,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番气势,压得陈炳武差点威严全无,将答复脱口而出,还是左边的王推官及时开口,道:「按大邕律法,诬告者加等反罪。」
张夫人气急,没等媒婆来,便继续道:「当日我儿上门与张家商量一干娶妻事宜,他心生妒忌,想强娶谢家女,找了混混来搅和谢家产业,我儿被他打得措手不及,撕打起来,那谢金福护女心切,才磕破了头死了。」
谢苗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,她说:「那日分明是你们欺人太甚,我被逼无奈才逃到街上,撞见了陆老夫人救命,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?」
张夫人似乎对她的话早有准备,「谢氏,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儿,若非我儿对你情根深种,我也不会同意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的。但自古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你爹娘都同意了,如今你倒好,为了个男人开始反咬一口了!」
她说完,杜氏忙不迭道:「确实是立了婚书的,我可以作证。」
谢苗儿脸一白。
她们早合计好了,用父母之命把她压死,再来歪曲事实,这样她说什么都变成了意气用事。
谢苗儿深吸一口气,尽力冷静下来。
她偷偷瞧一眼陆怀海,见他气定神闲,心里安定了不少。
她心想,他肯定有了打算,她现在不能添乱。
闹了许久,衙役终于把媒婆吴婆子找来了。
吴婆子一进大堂,就邦邦磕了两个响头。
陈炳武问:「数月前,张端同谢家长女的亲事,可是你说和的?」
吴婆子忙不迭道:「是老妇说和的。」
张夫人还没来得及得意,就听见吴婆子继续道:「不过算不得正经亲事,是张少爷想要纳谢家女为妾。」
闻言,张夫人心下一惊。
不对,这和她同吴婆子之前交代的说法不一样!
公堂之上,吴婆子继续道来:「张少爷要纳谢氏为妾,谢金福不愿。上旬,张夫人忽然找到了老妇,意欲让我为她作伪证,证明她的儿子和谢氏有婚约。「
张夫人勃然大怒:「你这老虔婆,血口喷人!」
陈炳武的头更痛了,怎么局面还越来越乱了?
他耐着性子问:「吴婆子,口说无凭,你可有证据?」
吴婆子伏在地上,道:「先前我被猪油糊了眼,被张夫人的金银所迷,在婚书上盖了章签了字。张夫人的金银还在我屋中,一查便知,我平日说媒维生,根本没有办法拿得了那么多钱。」
局势逆转,陈炳武又遣衙役去吴婆子家寻找证物。
张夫人气血攻心,就在此时,她才发觉,对面的陆怀海从走进来起,只开口说过一句话,旁的事情一件也没做,风却都倒向了他那边。
她忽然觉得很可怕。
有一种被早早看穿了的感觉。
她会怎么做,他似乎早就料到了。
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,张夫人也只能继续撑起色厉内荏的皮,「你个丧良心的,一定是被他收买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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挂名贵妾 上 第4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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