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吓了一跳,药也没送便跑了。谁知第二天一早,柔儿便死了。」
说到这,媚儿脸色煞白,顿了好久才又接着说。
「柔儿是自个儿服毒死的。这本也没什么,只她那死状着实太吓人了。七窍流血,眼珠子翻白,身上还爬了好些虫子,最可怕的是,她嘴角那抹诡异的笑。寻死便寻死,做什么临死前要这样笑?」
「后来春娘做主,在山头找了个地给她埋了。」媚儿道,「二位爷若是想去瞧瞧,我可以带你们前去。」
谢纾道:「不必。」
媚儿叹了一声:「二位爷目光如炬,奴家未敢有一丝欺瞒。柔儿性子孤僻,我们这没几个跟她熟的,我就只知道这些。」
谢纾道:「你说的已经够多了。」
媚儿松了口气,欢欢喜喜地从李成手里接过银票。
李成对媚儿道:「你出去沏壶茶进来。」
这是想支开人的意思,媚儿自然懂,忙应了是,推门出了雅间。
待人走后,李成看向谢纾:「贵人可寻得线索?」
谢纾笑了声,未答他,只道:「走吧。」
他找的东西就在眼前。
谢纾自画舫出来已是深夜。
秦淮河畔,乐声依旧。
李成走在前头给谢纾引路,走下画舫。
漆黑的前路忽传来一阵马蹄声,霎时,上来一群手拿火把的官兵将二人层层围堵。
李成惊得直往后退。
火光在漆黑夜色下,尤为晃眼。
谢纾抬眸朝前方为首的银白轿辇望去。
辇轿上之人,自上头下来,眸光桀骜,缓缓朝谢纾走去。
李成见到来人的脸,神色陡然一僵,惊惧异常。
只见来人走到谢纾跟前,行了一礼:「臣,苏晋远,参见摄政王。王爷远道而来,臣接驾来迟有失远迎,还望恕罪。」
李成早料到谢纾身份不简单,只在亲口听见苏晋远唤出「摄政王」三字时,还是不由一怔。
苏晋远的兵围堵了前路,后方是秦淮河。
眼下他们进退两难。
李成心中大亥。若此时此刻苏晋远对他们下了杀手,只需将他们的尸体往秦淮河里一丢,谁也不会知道苏晋远做了什么。
李成颇有些后悔。诚然他助谢纾有为张玉抱不平之意,可多少还存了那么点私心。富贵险中求,李成本想着待此事解决之后,朝廷必要翻修新堤,届时他可凭着这份交情,揽下这笔建材生意,赚它一笔。
可眼下瞧着小命危矣。摄政王再厉害,可双拳难敌四手,何况苏晋远还带了一队兵过来。
夜风簌簌。
谢纾从容应道:「使君,别来无恙。」
苏晋远粗矿的长眉一拧,宽大的袍衫在夜风中翻飞,他抬眼,不远处树梢枝叶沙沙作响,漆黑夜色下刀锋的寒光渐露。
是谢纾的暗卫队。看来他早有准备。
火光忽明忽暗映照在谢纾沉静侧脸,苏晋远微眯上眼。
夜色下兵刃相见,无声僵持。
苏晋远的兵在明,谢纾却在暗。夜色笼罩下,仅凭肉眼苏晋远无法判断谢纾藏在暗处的人有多少。
谢纾从来不会打无胜算的仗。
末了,苏晋远先笑了声。这声笑一落下,身后士兵一瞬放下武器。
他朝谢纾道:「谨臣,你母亲很想见你。」
这话的意思是,请他过府一叙。
谢纾应下了。
临走前派了暗卫护送李成先回李府,另外交代了李成莫要向明仪多嘴。
李成匆忙离开秦淮河畔,回到李府之后依然心有余悸。摄政王身边的暗卫几乎都安插在了长公主身边,方才留在他身边的暗卫,仅有两名。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这么玩完了。
结果苏晋远那老狐狸还真就中了摄政王布下的「空城计」,直接缴了械。
☆☆☆
深夜,苏府正堂。
金漆点缀着门栏,大理石砖铺就的地面,琉璃画窗,翠玉古画装点其中,与城郊收容流民的狭小破庙截然相反的富丽堂皇。
温氏坐在谢纾身旁,往他碗里夹菜,一副慈母做派。
「谨臣难得来,可要多用一些。」
谢纾微动筷,只回了一句:「不是难得来。」
是从未来过。
温氏脸色一僵,谢纾的这句话,仿佛在提醒她。这些年她这个做母亲的从来没记挂过自己的儿子,他们之间本就关系冷漠,眼下又何必惺惺作态装成亲密的样子。
膳桌上气氛尴尬,坐在温氏身旁的苏涔,忙打圆场道:「这道山药酥肉,可是舅母难得亲自下厨做的,寻常可吃不到这般好手艺,我今日倒是沾了王爷的光,享了口福。」
这话说得很体面,既全了温氏的颜面,又给了谢纾台阶下。
温氏朝苏涔笑了笑:「你这孩子,素来都是最贴心的。都夸你是大周第一美人,我瞧着倒该叫你大周第一甜嘴。若不是当年……」
温氏欲言又止,苏涔红着脸朝谢纾望去,等着他回话。
奈何谢纾完全不接话茬,把尴尬留给了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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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公主的高冷夫 上 第7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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