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乡下也好,市井中也好,对于案首的概念并不十分感冒,但你要说谁家有个秀才,那还是了不得的身份。所以现在,别说唐修他们这种生意合作伙伴对她越发热情,就是黄里正,对何贞也不是一开始的态度了。一开始,他是因为种种私心,也是看着他们都是孤儿,给了许多照顾,但那也有些施恩的心态,现在就不同了,他可是真心的尊重这几个孩子了。别看岁数小,那有功名在身的,就是老爷了,在村里就是说得上话的人。
十月份的府试要去沂州府的府城进行,何贞不打算跟着去。她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,一定能在府城里事事周全,在穆靖之说带着几个小的一起出发的时候,何贞马上就道了谢。
到了临近出发的日子,何贞往穆太太那里送了二十两银子:「穆婶子,先生带着明义他们一路照顾,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,这吃住的钱,可不敢让你们再给垫上。」
「你这孩子,明义不是我家老爷的弟子吗?」穆太太嗔怪,「这难道不是应该的?」
「不是这样说。先生教导明义尽心尽力,如今还要带着他出门,这就不说了,还有明辉呢,所以您可千万别推辞。我也不知道府城的物价几何,这些说不定还不够呢。我知道您心善,可我如今有钱的。」何贞说是这样说,不过提前问过来摊子上的夫子们,也是确定这些钱够花了的。
穆太太摇头收下了银子:「我要是不收,你这孩子又该觉得欠我家好多了吧,肯定心里又不踏实。行,知道你能耐。」
出了堂屋,何贞就碰上了穆永宁。这些天穆永宁是真的在闭门发愤了,好久都没出门,这会儿听所何贞来了,才连忙跑过来的。
何贞是大大方方的打招呼:「穆大哥。」
「你,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?」穆永宁纠结了一下,问。
何贞愣了愣,连忙笑道:「祝你一路平安,金榜题名!」
穆永宁想听的当然不是这个,可是也说不出别的话,就点头:「我肯定努力!」
送走了赶考的弟弟们,何贞真是天天惦记着,也不知道她后来一人给了十两银子的零花够不够,又不知道客栈里的被褥干不干净,饭菜好不好吃。实在心里烦乱了就坐下来做针线,也没耐心绣花,就给明辉明义做衣裳,单衣做了,又做棉袄,做夹衣,好在她一直没戳着自己的手,大概也是个好兆头吧。
到了十月下旬,穆靖之带着孩子们回来了,还带来了好消息:他们全都中了,也就是说,大家都是童生了,明义不负众望,拿到了府试的头名,真的离「小三元」一步之遥了。
此外,还有一个说不上好不好的消息,那就是,朝廷特别点了学政,各个州府的院试都提到了今年的十一月,所以,他们在家准备一段时间,就又要返回府城了。
何贞想了想,这个事情有利有弊,好处是,这样的话,过年前就能出结果了,不好处就是,大冷的天考试,实在是太受罪了。可是这个事情是人家朝廷的决定,他们只能决定参不参加考试,别的却没什么可说的。
当然是要参加的。他们都要去考,明辉这次的成绩没有县试的时候好,不过也在中等水平,有一定几率能考中,更不要说水平高于他的几个人了。
接下来的日子就又在备考中度过了。何贞现在手上不太缺银子,专门去县城的铺子里淘换了两块皮子,给两个弟弟做了棉袄,就为了考场上暖和。穆永宁很羡慕,可是也只能羡慕,毕竟他俩没啥关系,要是何贞给他送了衣裳,那才是品行不端呢。
腊月里衙门封印之前,最后的考试结果公布了。何家村这次实现了科举大丰收,穆靖之父子,明辉明义兄弟,还有何文,全部荣升新科秀才!
当然,名次还是各有不同的,比如明义就是「小三元」,当之无愧的第一名,县学里给发银子发粮食的廪生,而何文的成绩就吊车尾,堪堪得中,当然,最险的是明辉,考了最后一名。不过终究还是中了,正是皆大欢喜。
县太爷是个务实的,看了这个成绩,除了给明义嘉奖了十两银子之外,也格外表彰了黄里正,连他儿子黄县丞也是大大的有面子,这个教化之功,可是很大的功绩呢。
黄里正可不就是脸上有光,在这十里八乡的更有威望了,你想啊,他原本就有个考上了进士的儿子,而他当里正,结果一个村一次就出了五个秀才!虽然说村子的基础教育有老镇国公、现在的穆家赞助,穆家父子和明辉其实也不属于他们村子里学出来的,可现在的结果是好的,这何家村,就是一次有了五个秀才,还有一个「小三元」!
全村人都觉得脸上有光,就连嫁娶都受了积极影响:谁不想自家的外孙以后也考个秀才?谁不想自家的孙子有个秀才舅家?一时间,村里适龄的姑娘小伙更受欢迎了。
要说不高兴的人家,也不是没有,比如何三郎两口子,那简直要七窍生烟了。
三年两次的府试,何三郎也考了四五次了,就是这次,他也去了的,当然在府城没有搭理两个侄子罢了,没想到啊,老天爷不公!
他倒是不敢说学政不公,这诽谤朝廷命官,可是要吃官司的。可是他这心里不甘呢,明明就是乡下的泥腿子,怎么说考秀才就考秀才了呢?这个秀才也太好考了吧?可是也不对,秀才这么好考,自己怎么考不上呢?那不是还是说明他自己不中用?
陈氏也在家摔天摔地,气恼不已。她的丈夫考不上这个事儿吧,其实考不上考不上的,她也习惯了,现在的生活挺稳定,考一回就能从老头子那里抠一点钱出来,也不错。可是大房的倒霉玩意儿居然双双考上了,还小三元!这往后还怎么得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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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家靠长姊 卷二 第3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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