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的信息量就很大了。
　　穆靖之没急着看信，而是看着张权，若有所思的问：「四爷和五爷这是，联手了？」
　　「准确的说，是五爷支持四爷。您跟五爷是好朋友，自然知道，我们爷没那个心的。」张权抱了抱拳，显然对自己的主子很是恭敬，「五爷说，他不方便明着来找您，只盼着您回到京城再叙了。」
　　「这却是说不好的事情。」穆靖之摇头，「五爷还好？」
　　张权笑了笑：「属下比您家那位小哥脚程快些，方才看了榜才来的，倒可以提前向举人老爷道个喜了。五爷一切如旧，听了这个喜讯想必也是极欢喜的。」
　　穆靖之微微一笑，也拱手回礼：「既如此，多谢张护卫，还请张护卫代我问五爷好。」
　　张权显然没有别的任务，也并不要穆靖之回信，就站起身拱手告辞：「信已送到，二爷珍重，属下告辞了。」等会儿就要有人来报喜了，张权显然不想让人知道行踪。
　　穆靖之也不挽留，目送他离去，这才打开信笺，认真看起来。
　　很快，穆靖之乡试中举的消息就传了回来。
　　穆家大宅子里热热闹闹，黄里正和几家老人都去了穆家，一边道贺，一边帮着接待来报喜送信的衙役。何贞在县学门外摆摊，自然也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。她注意到，穆靖之的名次并不十分突出，是中等偏上的水平，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为之，还是乡试确实不容易。她没见过穆靖之做学问的样子，只是总觉得他深不可测的，这种程度的考试应该是不在话下才对。
　　三天后，穆靖之才回到何家村，送走了宾客之后，他跟穆太太在书房中说话：「阿茹，我在府城的时候，五皇子的护卫联系过我，给我送了封信。」
　　他把信递给穆太太：「他还告诉我，府城里有四皇子的人，这两位走到一起了。」穆太太夏茹是原督察院左都御史的长女，不仅满腹诗书，而且对朝局政事也颇有了解，穆家不是迂腐的文人家，大事上也会征求夫人们的意见，穆靖之则更是视夫人如挚友，大小的事情从来都不瞒着她。
　　穆太太接过信来看着，嘴里却道：「莫不是五皇子要支持四皇子上位？这却不容易了。」
　　「能得到五皇子的支持，只怕大家都小看了这位四殿下。」穆靖之手指点着桌面，「五皇子虽说自己无心大位，终日醉心诗书，可终究是皇子，哪里能没有成算？就说这次，他的护卫在揭榜那日来找我，只怕就是他的示意，我若是不能中举，他们就不会联系我了。从前的那些情分，也不能说就没了，只是终究敌不过权衡利弊啊。」
　　「我晓得，你原就说过，不能真的把皇子王爷们当普通朋友。」穆太太看完信，才仰起脸来看着丈夫，「如今这般，倒也是好事，总比上面那三位真的得了势要好。」
　　穆靖之似笑非笑：「咱们这位陛下，玩得一手好制衡，五个成年的儿子都在京里放着，却不立储不封王，放任他们争来斗去。」
　　穆太太想到自家公爹和大伯子的蒙冤丧命，温婉的脸上少见的露出几分恨意：「是啊，拿忠臣良将的血来铺垫他的权位。」
　　穆靖之握了她的手，说：「如今大皇子掌着工部，二皇子握着吏部，三皇子和四皇子分别领着刑部和礼部，五皇子掌国子监和鸿胪寺，看上去是旗鼓相当，实际上六部当中最重要的户部和兵部却是牢牢抓在陛下手上，就是三大营也只听他一人号令，往后的争斗还早呢。」
　　「所以，当年公公他们的性命，就是替皇上把兵部和户部从大皇子二皇子手中夺回来的工具？」穆太太愤怒得落下泪来。
　　「当年的事情，应该不是一家之力，具体内情，我必须回京之后再找线索，当时我们只能退让，可是时移世易，如今我未必不能替父兄平反。」穆靖之抹去妻子的眼泪，「你也看见了，岳父大人已经把当年那几个弹劾父亲的御史收拾了，如今三皇子在御史台是没人了，这不也是好事？」
　　「所以四皇子……」穆太太还是不放心。
　　穆靖之点头：「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？我不可能对着害我父兄的人俯首称臣的。好在此人虽说出身差，为人倒不算太差，所以五皇子才能跟随他，且他的人居然渗透到地方，只怕能力也不容小觑。」
　　考上了举人，穆靖之就不能算是普通的读书人了，因为有了选官的资格，就连县令大人也专程来拜访了他——当然，这也是为了显示县令大人的礼贤下士。
　　穆靖之见过一次这位到任以来就颇有作为的朱大人，只是没想到这次见面，朱大人格外热情。跟随的人都退出去以后，他笑着对穆靖之道：「恭喜穆举人啊！不知来年会试，穆举人可有章程啊？」
　　这没什么可隐瞒的，穆靖之道：「学生打算进京去考的。」
　　朱大人点头：「极好，极好。想必四爷跟五爷也是很期待在京中与穆二爷重聚的。」
　　穆靖之挑了挑眉。
　　朱大人笑得胡子一翘一翘的：「四爷有交代，穆二爷是自己人。不过做田舍翁还是朝中重臣，全看穆二爷意愿，下官从前自然就没有打扰。至于小公子投笔从戎，下官也是感佩不已。往后二爷但有差遣，下官必当竭尽全力。」
　　等穆靖之客气的提了要求，朱大人微微怔了怔，就笑了：「原来是他家，不必二爷交代，下官也会庇护的。不瞒您说，下官今年的考绩，还要借借他们的光呢。」
　　「这帮畜生！」一起收殓着阵亡军士的遗骨，有的老兵看着同袍惨烈的样子，忍不住一边哭一边骂着北戎人。
　　经过了几个月的边关生活磨砺，明辉长大了很多，再面对敌人的时候，已经能面不改色的动手了，又因为他功夫好，杀过的北戎兵士越来越多，整个人就多了几分冷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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