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寒知愣怔，耳尖泛红，自进门便毫无表情的脸上，终于浮起些许不自在。
　　他抿了抿唇，偏头看向炭盆，闷声道：「不曾，不知。」
　　「她在宫中时，你还敢趁着宫宴，悄然离席去见她。」
　　蔡夫人顿了顿，揶揄道：「怎的如今竟变得这般胆小？着实不像我家儿郎，你阿耶若知晓你这般畏畏缩缩，定入梦笑话你。」
　　楚寒知嘴唇微动，沉默不语，过了好一会，方启唇道：「她、她似乎不懂情爱之事。」
　　蔡夫人委实忍不住，轻笑出声，缓缓摇了摇头，「怎会不知？」
　　兰陵万俟氏贵女，十二岁便送入宫中为后，能被封为一国之母，定然不仅仅因她是万俟氏的大娘子。
　　她既熟读四书五经，亦谙熟世家谱系，且长得闭月羞花，倾城国色。
　　她自幼丧母，继母待她亦不亲厚，这般长大的女郎，定然心思沉稳，比同龄女郎更稳重知事。
　　她入宫时虽年幼，未到承宠之龄，但内宫女官自会教导她。
　　况且，情爱之事，即便从未道出明言，被他人喜爱、被他人仰慕，她如何会不知。
　　眼见儿郎的面色越来越难看，蔡夫人止笑，端起案桌上的茶盏。
　　她抿了口茶，出言打趣。
　　「万幸在她眼中，你长得甚是俊美，尚有一线机会。」蔡夫人放下茶盏。
　　蔡夫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，神色郑重，「此事仅你知我知。」
　　「既为护着她，也为越四娘子的父母。为人父母者，若知晓亲生孩儿已故，定悲痛不已，难以承受。」
　　辰时过半，六辆马车自楚宅大门而出，沿主街而行，出西城门，往西郊而去。
　　积雪覆盖万物，世间一片洁白。
　　越微霜端坐，拧眉沉思，昨夜她竟喝得那般醉。
　　她喜爱饮酒，但她自身的酒量不佳，是以入宫后，甚少饮酒。
　　永宁三年殿试毕，圣人大宴群臣，季秋不在她身侧，她便多饮了几杯，翌日却不知是如何回的慈宁殿。
　　从那日后，她滴酒不沾。
　　但越四娘子的酒量却不差，昨夜她才敢陪蔡三娘痛饮。
　　然而，素日能饮五六壶梨花白的小女郎，仅是两壶桂花酿便醉得人事不知，委实不该。
　　越微霜惊疑不定，她似乎逐渐与越四娘子融为一体。
　　她不知这样的融合是好是坏，更不知越四娘子的相貌是否会有变化。
　　若是寻常改变，她尚且还能自圆其说，让旁人瞧不出破绽，但若是相貌有变……
　　蔡三娘抬眸，瞥见对面的越微霜正襟危坐，神情肃穆，她不由抬手在越微霜的面前晃了晃。
　　「四娘，怎的了？有何烦心事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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