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穗见状,忙递了帕子先给他擦手,然后又示意早候在门外的婢女端漱口水进来。傅灼漱完口起身坐去一旁圈椅上歇下,自有婢女奴仆来将他吃剩下的饭菜撤走。
昨儿他回来得很晚,稍微用了点夜宵后,就进内间去忙自己的了,其实二人接触并不多。而今日他这么早就回了,且看着也并不太忙的样子,想着接下来的好几个时辰都得同他打交道,秋穗便有些拘谨起来。
也是这时候,她才深刻的感受到,伺候郎主其实比伺候妇人难多了。若是这会儿伺候在老夫人身边,她随便说几句话都能哄得她老人家高兴。且闲安堂姐妹也多,热闹,不像这里,人丁不旺,且也过于冷清了些。
因为冷清,大家都不说话,所以就显得气氛尤其的紧张。
但秋穗想,这或许就是外院和内院不一样的地方吧。郎君们外头应酬多,想外头的那些事就已经叫他们很累了,所以回来便想清静些。
秋穗也还在适应摸索的阶段,她不敢为了表现而冒进。所以这会儿郎主没有吩咐时她就静候一旁等吩咐,不会主动去打搅。
而秋穗在揣度主家心思脾性以及生活习惯的同时,傅灼这会儿也没闲着。看似拿了本闲书握在手中随意翻看,其实此刻心思也并不在手中书上。
很显然,昨儿秋穗对他说的那番话,他也只信了三五分,并未全信。他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话的人,他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,以及自己心中对某个事件的逻辑推理。
想让他完全信服,那就必须得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来。
而从昨夜到现在,他看到的只是这个婢女对他的示好,包括昨天的夜宵和今天的这顿夕食,也包括常拓安排她任职在书房近身服侍她却并不排斥。试问,一个真正一心想赎身回家的婢女,又怎么会愿意贴身伺候郎主?
但她又似乎除了分内之事外,的确也谨守本分。一天下来,也的确没有丝毫越矩的地方。
傅灼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神游着想到了这些,反应过来后,他便阖了手上书搁在一旁。抬眼望了望外面天色,见夜幕已降临,他便侧首看向一旁秋穗道:「让备热水到净房。」说罢,傅灼已施施然起身,进了内间。
而秋穗则看着那高挺的身影微有些愣住,但很快便又镇定下来。走到门口去吩咐了一个婢女到伙房去要水,她则转身先进了净房。
因傅灼平时只歇书房,所以这里一应起居所需都完善。有读书办公的地方,有吃饭睡觉的地方,自然也有沐浴更衣之处。
秋穗率先进了净室,先收拾打扫了一番,很快,便有婢女提着水鱼贯而入。秋穗一边示意她们热水冷水交替着倒,一边伸手进去试水温。
男人洗澡时习惯的水温会比女人的略低一点点,所以比着老太太平时沐浴时的水温,秋穗择了个她觉得最合适的温度。待觉得水温和浴盆中的水量都合适后,秋穗这才叫她们别再往里倒。
一应都准备好,秋穗正要转身去请人过来时,傅灼已经褪去了身上的官袍,只着着身中衣走了过来。
猛然这样的一幕映入眼帘,秋穗呼吸一窒。
虽然侍奉老太太她得心应手,但侍奉郎主却是头一回。吃饭和日常的端茶送水还好,她尚还能应对得游刃有余,但这沐浴是要脱了衣裳的,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了。
若是伺候老太太,她这会儿自然是主动过去帮她褪去中衣,但眼前的郎主……
秋穗迟疑一番后,还是选择在他脱衣前主动先请了退。
「奴婢去门外候着,郎主若有吩咐,再唤奴婢。」说完蹲身就要退出去,傅灼却叫住了她。
「你在老太太身边侍奉时,也是这样对待主家的吗?」傅灼淡声问,语气不疾不徐,听不出喜怒。
秋穗始终未敢抬头看,在他面前只垂着脑袋,目光所及之处,只有他腰部以下。但她这会儿显然没心思去打量他腿长不长,脚白不白,她显然有些撑不下去了,只能如实回说:「老太太是女眷,自然一应都是无需避讳的。」
傅灼没再出声,只是站在她跟前打量她。见她的确是面露难色,十分拘谨,倒不像是装的样子……傅灼便说:「算了,你去门外候着听吩咐。」本来也不是真的要她侍奉洗浴,不过是小小试探一番而已。
而秋穗闻声,则是彻底松了口气,忙应声「是」后,便退去了门边。
虽退了出来,但因就站在门口,所以净房里的响动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。比如他入水的声音,也比如他拿着舀子舀水往身上泼的声音……
秋穗一个人静静呆了好一会儿后,才渐渐拾回理智和镇静。
可能是她太想赎身回家了吧,所以才对这样的差事这么排斥。其实真正论起来,她们这样的婢女,哪怕侍奉的是郎君,只要主家有需求,她们也是该亲手服侍他们沐浴的。在其位谋其事,这就是她们分内的差事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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侯爷的丫鬟妻 卷一 第2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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