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身王爷与女将军 卷一 第46章

  随随醒来时,齐王的车驾早已离开了,这回她睡得沉,隔壁院子里的动静丝毫没听见。
  她睁开眼,看见床边高嬷嬷的一张黑脸。
  随随知道是为什么,这老嬷嬷大约已经将她视作专害她家殿下的妖精了。
  她佯装看不见,端起托盘上的药碗,仰起脖子把避子汤一饮而尽。
  高嬷嬷欲言又止半晌,到底没忍住:「娘子……」
  话刚起个头,便听门帘沙沙作响,一个清涵院的婢女走进来,手上拿着个香囊,正是随随绣的那只。
  「鹿娘子,」她将香囊给随随看,「奴婢在榻边地上拾得这枚香囊,可是娘子遗落的?」
  「是我的,多谢。」
  随随接过香囊,只见那香囊黑乎乎的,似是被人踩过一脚。
  那婢女歉然道:「大约是殿下拿衣裳时扫落在地,走过时不小心踩了一脚……要不奴婢替娘子洗一洗吧?」
  「不用,回头我自己洗吧。」随随笑道。
  那婢女行个礼便退了出去。
  随随轻轻地拍了拍香囊上的鞋印,这是她第一次做的绣活,难免有些心疼。
  她把香囊收进奁盒里,抬起头望向高嬷嬷:「嬷嬷刚才要说什么?」
  高嬷嬷还有什么要说的?
  她暗暗道了声作孽,对随随道:「娘子半宿没睡,老奴吩咐厨下弄点当归山参炖鸡,给娘子补补身子,免得亏了气血。」
  ☆☆☆
  自那夜以后,桓煊便没再委屈过自己。
  少则两日,多则三日,他总要驱车来一趟山池院。
  倒是没有起初那般穷凶极恶,不过每回来,少不得要折腾几次。
  他总是入夜后来,最晚翌日晌午离开。
  他和随随很少说话,统共加起来不过十来句,可两个人时不时地肌肤相亲,总是难免会渐渐由陌生变得熟悉,再像陌生人似的互不搭理,便有些说不过去了。
  某一晚,桓煊要得狠,翌日恰逢旬休,他便留宿在山池院,安心地睡了一觉。
  这一觉睡到晌午,正要回王府时,却不巧下起了大雨。
  他并无急事要回府,便留在山池院用了午膳。
  午后,风雨仍未停歇,有内侍送了一封书帖进来。
  帖子装在精致的蜜陀彩绘匣子里,内侍道:「启禀殿下,是从东宫送来的。」
  桓煊挑了挑眉,打开盖子取出书帖,是太子的亲笔,道东宫的梅花开了,他们夫妇在宫中设梅花宴,邀亲友同赏。
  书帖一角画着折枝梅花,桓煊扫了一眼便知出自太子妃的手笔。
  这是太子夫妇新婚后第一次宴客,他不能拒绝。
  然而去东宫,一定会见到阮月微。
  如今他最不想见的便是她。
  桓煊面无表情地吩咐内侍将书帖收起来:「知道了,告诉送信之人,孤会赴宴的。」
  遣退了内侍,桓煊却没了方才那闲适的心境。
  他用了盏茶,又翻了会儿书,又写了一幅草书,忽然想起昔年在太后宫中,每逢风雨天,他和阮月微总是在偏殿的小书斋里对弈。
  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弈棋,不过阮月微有段时间突然迷上此道,四处搜罗古谱,还请了翰林棋待诏的夫人当先生,她在太后宫中找不到对手,便拉着桓煊陪她对弈。
  不想桓煊在这上头颇有天分,本是陪她消遣,不出两个月便反过来胜了她一回。阮月微性子好强,当下没说什么,回了自己院中便通宵达旦地背棋谱。
  然而桓煊还是胜多负少,阮月微便不爱找他对弈了。
  桓煊察觉后,便悄悄让着她,即便那时他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,正是最好胜的时候,但比起输棋,他更怕风雨天无人作伴,只能坐在廊下看檐溜如瀑,那寒湿阴冷侵入骨髓里,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  桓煊不知不觉握紧了腰间的旧香囊,丝绳嵌进虎口中,勒出深深的印痕。
  他松开手,对高迈道:「传那猎户女过来。」
  随随有些意外,不过还是将青布短衣换成了流仙裙,披上蓑衣,戴上斗笠,去了清涵院。
  桓煊坐在廊下看雨,瞥了眼她不伦不类的装束,没有掩饰眼中的嫌弃:「将蓑衣脱了。」
  随随走到廊下,脱了蓑衣,摘下斗笠,放在墙边,向他行礼:「殿下有什么吩咐?」
  桓煊道:「你学过弈棋么?」
  萧泠四五岁便与父亲对弈,八九岁已将节度使府中的幕僚们杀个片甲不留,在军中罕逢敌手,到了十一二岁,连萧老将军都要她反让两子才能勉强与她打个平手。
  但猎户女随随,自不可能学这些消遣,她摇摇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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