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才察觉到,自己方才这一串做得太过行云流水了些,不禁有些面红,有心想要解释两句,她只是偶尔想多玩会,或是想逛个夜市,才会伙同阿姊撒谎。
可话到嘴边又怕越描越黑,最后只能垂着头扮鹌鹑,任由红晕从面颊晕染至耳后。
马车平稳地向前驶着,过了不知多久后缓缓停下,
不等沈婳抬头,凌越已率先起身,墨色的衣袍自她的额角擦过,她闻到股似有若无的冷凝香,不浓烈却很清冷特别,犹如雪后幽谷的寂寥。
她略微失神,外头就传来同样的冷声:「还不下来,是要我请你?」
沈婳:……
她哪敢再胡思乱想,手忙脚乱地下了马车,就见眼前是座气派的府邸,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「肃王府」。
沈婳还以为凌越会带她到个别院,或是寻个清幽隐秘之处,谁能想到竟是直接回了王府。
也愈发让她认定,他口中所谓的要事,定是关系重大,不能为外人道也。
面色也更加沉重地紧跟着他往里去,却忘了想,若真是这样的大事,为何会找上她。
肃王府是陛下亲自命人修建的,雕梁画栋玉阶彤庭,丝毫不比宫内的殿宇差。
但凌越常年在外带兵打仗极少回京,府上又几步一侍卫,处处透着肃杀与冷寂,仿佛她进的不是府邸而是军营。
沈婳也不敢多看,生怕瞧了不该瞧的小命难保,只顾着蒙头随着凌越走。
他抬脚,她也抬脚,他穿堂,她也穿堂,一路跟着他进了里屋,自然没瞧见把守院门的侍卫,看到她时想拦又不敢拦,最后愕然又钦佩地目送她进屋。
屋内的摆设倒是换了风格,除了*壁上的书画与博古架上的玉器外,连扇屏风都没有,几乎一眼可以望穿。
沈婳本不想乱看,但目光却被案台上的一柄乌金匕首所吸引。
凌越没有听到身后那轻巧的脚步声,顿足回首看了眼,抬眉道:「怎么,喜欢?」
沈婳立即收回目光,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般,「臣女只是觉得眼熟,先前也见过类似的匕首,许是我眼拙看错了……」
她的话还未说完,就被冷声打断:「你没看错。」
不是她的臆想,而是凌越方才真的在场,不仅瞧见了,还出手帮了她,虽然那溅了她满脸的血与断指更多的是惊吓。
明明是猜想得到了证实,沈婳反倒语塞了,她不安地目光躲闪,半天憋了句:「多、多谢王爷,不知是王爷的匕首,我已让丫鬟收起来了,一会就让她带来奉还。」
凌越定神看着她,过了几息,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:「不必了,你既捡着,便是你的了。」
沈婳蓦地抬头,四目相对。
这是她头次如此光明正大地与他对视,不偏不倚,直直地撞进他浅色的瞳眸里。
凌越的眸色比旁人要浅,在光亮下甚至是浅浅的茶色,故而看人时总会有种冷漠之感。
也是因此,才会有传言说他非人非鬼,怒极时会发狂无瞳。
可沈婳却觉得这眼瞳好看极了,比她见过最名贵的珠玉还要透亮。
就算沈婳再不懂兵刃,也能看出那匕首名贵,说是捡着分明就是送她了,不知为何,心底竟有些发虚,好似她从认识凌越起,便一直在受他帮助。
即便外界再怎么说他凶恶至极,她却觉得不实,至少她所看到的凌越,虽然危险却从不会主动伤人。
「王爷,这,这太贵重了,臣女不能收。」
凌越盯着她那细白纤弱的手指看了眼,蓦地轻笑了声:「贵不贵的不说,倒确是挺重,你若不要,丢了便是。」
沈婳:……
现在收回前面那些话还来得及吗?
凌越说着不再搭理她,往里间的罗汉榻上一坐道:「过来。」
沈婳只得咬了咬牙,跟了进去,但没急着坐:「王爷先前说有要事与臣女说,不知如今可否告知了。」
「坐下说。」
「臣女不累,可以站着听。」
「站着如何吃东西?」
沈婳愣了下,眼里露出些不解的神色,她是来说正事的,这会也不是用膳的时辰,吃什么东西?
她拧着眉郑重地提醒道:「臣女不饿,既是要事,想来还是先说为好。」
凌越不耐地屈着手指在榻上的方几上徐徐地点了点,「你站着,我如何吃?」
沈婳:……
沈婳看着眼前的点心,以及还在络绎不绝往里端的佳肴,有些讷讷地反应不过来,这就是凌越口中所谓的要事?
很快一张方桌上便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,从糕点到咸酥饼,从虾仁到炸排骨,甜口咸口方的圆的应有尽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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换夫记 卷一 第4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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