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说还好,一提到此事黎贵人更是怒上心头,明明现在受宠的应该是自己,可偏偏德妃娘娘非要把那个机会给一个洗夜壶的奴婢,这分明就是在瞧不起她!
「也是,打狗还要看主人,倒是我疏忽了。」黎贵人怒极反笑,「看在德妃娘娘的面子上,今日便算了。」
其他人闻言都低头不语,何尝听不出其中意思,不过能做德妃娘娘养的狗,也算这兰才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,不然哪有机会能见到皇上,还步步高升。
从头至尾沈榆并未出一声,始终谦逊的站在那,好似听不懂几人的嘲讽,只是屈身行礼,「那嫔妾先行告退。」
转身远离凉亭,身后那各色各样的议论越来越远,她依旧面色如常,好像并未放在心上。
听竹跟在后头忍不住宽慰道:「主子莫要放在心上,宫里头的人向来如此,踩高捧低才是常态,只有站的高了,才能让那些乱吠的人闭嘴。」
扫过她满身茶渍,沈榆目不斜视,声音沉静,「你觉得多高算高?」
那双杏眼里波澜不惊,却似一池深渊,能令人深陷其中。
第一次看见对方这种眼神,听竹怔了怔,继而扭过头看向东南方那座遥不可及的宫殿。
沈榆眉梢微动,忽然惆怅笑了笑,「听闻只有妃位才能养亲子,这便是我毕生所求了。」
望着那袅袅婷婷的背影,好似刚刚的眼神只是错觉,听竹低头未语,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助力的才人,想要爬上妃位,历朝历代都屈指可数,可何况皇上最遵循祖训,绝不会做任何有违老祖宗规矩的事。
可凡事无绝对,就如同没人会想到主子能得圣宠一样。
回到长青阁,沈榆若无其事的给窗口的春兰浇水,却见昕文正在和其他宫人做一些琐事,大约是还不习惯清闲的日子,总想找点事情做。
隔窗遥遥相望,昕文摆弄着花草,还一边举起手里花,似乎想说那是自己掉下来的,而不是她摘的。
沈榆只是笑了笑,静静的盯着她们做事,目光落在眼前的春兰上,随手拨弄了下细长的叶子。
不一定要站的高才能看得远,只要思想不被局限,这万物永远没有止境。
但是苍蝇多了,也会令人生厌,总想打几只见见血,那其他苍蝇就会去围绕着死苍蝇。
「主子。」
听竹脚步稳重的走了进来,面上带着笑意,「尚寝局来人了。」
虽说也不是主子第一次侍寝,但意义却不一样,跟在德妃身边这么多年,对于宫中局势听竹还算略知一二,皇上甚少来后宫,多半是在绪昭容那,可是抛去那次白日驾临,这个月皇上已经是第三次来长青阁,这份恩宠已经鲜少有人能及。
在这宫中立足家世占一半,皇上的恩宠也占一半,既然家世不显,那就只能牢牢抓住皇上的宠爱。
沈榆靠坐在那喝了口茶,面露喜色,「那极好,皇上不喜欢药味,晚上的安神药不必端上来了。」
闻言,听竹下意识答应,可随即又面露忧色,「可是您近日早早便没了睡意,食欲也越来越差,凡事还是紧着身子要紧,皇上定然会体谅的。」
翻看着推拿书,沈榆面无表情,「皇上喜好最重要,我如何不要紧。」
见此,听竹也不再多言,为了一次恩宠,宫中有太多人费尽心思不择手段,如今谁也不知皇上对主子是不是只是新鲜劲,受宠容易固宠难。
她也猜到主子为何日渐消瘦,德妃娘娘此举分明是想把主子推到众目睽睽之下,但是人为棋子,凡事皆不是自己可以抉择。
这么多天德妃没有传召自己,沈榆多半猜到周尚书之事已经不了了之,不过她并不是在为璇眉之死装的心有余悸,这么多天了,她早该「恢复」正常。
这回戌时三刻圣驾就来到了长青阁外,门口挂着八角灯,映亮一行跪地的宫人,随着龙撵停下,御林军们则立即将四周团团守住,时刻警惕着周遭任何风吹草动。
晚风习习,月华如练,朦胧光亮下女子一袭松叶绿羽纱流彩暗纹锦裙身形纤细,裙摆随风摆动,好似下一刻就要驾风而去。
顺势握住那细弱的胳膊,霍荀眉间微动,「又瘦了?」
沈榆跟着起身,一双杏眼眸含秋水,「不知道,嫔妾该吃的都吃了。」
其实也没有瘦多少,只是氛围感还有颜色搭配原因,自然看起来就瘦了一大圈,她需要的就是给人这种感觉。
「主子这几日一直心绪不宁,夜里难眠,食欲也逐渐减少,喝了药也不见好。」听竹跪在那大着胆子道。
李长禄识趣的上前,「奴才明日这就让杨院判来给兰主子瞧瞧。」
这兰才人才侍寝不到一个月,就算有了身孕也不会这么快有反应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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宠妃手册 卷一 第3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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