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寻里本是显得病气漠然的双眼一亮。他爱茶,所以不客套推辞,不客气地收了。正将茶包拿起欲细瞧是哪个茶庄出的,注意到容老板身侧另一方盖着纱绢的木盘。
容老板顺着他视线看去,长手拿了过来,掀开纱绢,露出底下叠了几叠的小巧玉板。「再过些日子便要过年了,这些代玉就当是赌坊给大人的谢礼,多谢大人这一年来的关照。」
空谷坊的代玉皆是美玉所制,眼前的代玉小山约莫是容老板不在京里这段时候他所输的数目吧。停在代玉上的双眼又恢复平时的冷然,阮寻里不置可否,不如方才收茶收得爽快。「我来此处只为消磨时候,搔搔赌瘾,没有做出什么需要你道谢之事。」要说他在这方面不近人情也好,但人情债难还,他心里总是算得清楚。
老友语气平淡,表情与方才输钱时无异,从那冰冻三尺的苍白容颜上并不是太容易看穿内心想法;这模样、这防心,就连在朋友面前也不会露出马脚。撇撇嘴,容老板直接戳破道:「你是来此消磨时候,还是来此避祸?」
容老板语带嘲讽,阮寻里不以为意,继续喝着手中难得的南方好茶,又从腰间掏出一锭钱押上了朱线绣花的「大」字。他有备而来,不会太早输光走人。「既知我是来避祸,那你该明白我这是散财消灾,又何必做这些?」
「散财避祸大可去青楼,至少有肉吃有酒喝,不用输光俸银喝西北风,你才是何必做这些让我心生内疚之事。」本来只想闹闹老友,但那拒人于千里的语气让容老板一个皱眉。「外人不知你我交情,只当你好赌而我真当你是肥羊……你可知陈主簿、林大人、广兴王爷他们怎么说你的?」
这言下之意,被人冠上风流之名强过好赌?翠玉杯在嘴边停了会。自己的确把月俸分了几份做不同用途,其中一大部分便是拿来空谷坊试手气。阮寻里很认真地回想前阵子听见的风声,是怎么说的呢……他又喝了口茶帮助回忆,冷道:「替人算命却不知己命?看不清自身弱点硬往死胡同里钻?」
原来他自己听过还不避谣……容老板嘴角抽了抽,将骰子重新入盅,却将摇骰大任推到了阮大人手中。「那话要是传回你师父耳里,还不治你有辱师门之罪?」
阮大人出身肃州濮阳门,该门代代皆有人出仕河图院,更出过不少闻名天下的玄学相士;其门风极严,徒子徒孙若有违门规,一律逐出师门,绝不轻饶。老友要排遣,京里寻乐之处那么多,随便去个墨坊收收砚台、水滴也好,好歹也是风雅之流,何苦专注一处,给自个儿套上一个嗜赌如命的臭名?容老板为他不值。
「师父他老人家就是知道我道行不若其他师兄弟深,才命我接旨入朝为官的。期待不高,自然也就不会太过失望。」闻言阮寻里冷笑回着,两眼微眯,让人看不清当中情绪。他学起容老板执骰盅,却不若他臂力好,能摇离台面,只是轻摆几回便停手。「再说我人在官场身不由己,入境自当随俗,不至有辱师门吧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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咒语师驭夫经 第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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