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情景，她突然懂了，有人在得寸进尺。
　　「好，知道了，你吃吧。」随手拿起一颗水煮蛋往桌上砸，剥壳，跟着一把塞进月白嘴里，堵住他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——
　　不好意思，她手劲大了点，学不来人家小娘子的温柔贤慧，附上一抹笑意作为道歉，一手支颐，一手用来举杯饮茶和将馒头送至粉润菱唇，小口小口轻咬着。
　　「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，你不会再赶我，也不会再闹脾气了？」
　　对，他们达成共识一块儿上路，毕竟他有「皇帝的派遣」当靠山，她也没办法赶他，但是……
　　「我跟你达成的共识并不包含要温柔体贴为你喂水喂饭献殷勤。」谁要跟他装成人人称羡的爱侣呀？
　　「瞳儿，我一直有个疑惑，从小到大我对你不好吗？」
　　「很好啊。」不是很好，是非常好。
　　小时候她犯了错，不管爹怎么偏袒，娘就是生气要她跪着面壁思过，罚她一顿晚饭不许吃，是他，不知如何知晓她正在受罚挨饿，分明两人所住的府邸隔着几条街的距离，依然偷偷跑来为她送上热腾腾的肉包子和她爱吃的小点心。
　　还是小时候，她贪玩落水，河中水流湍急，玩伴们统统吓得呆立原地哇哇大哭，还是他闻声而至，想也不想便跳入水中把她救上来……
　　他对她的好数之不尽，一时间她无法全部细数出来。
　　「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入宫过节，大伙儿都被烟火所吸引，你却偷偷拉着我，凶狠咬了我耳朵一口，并且对我说要嫁我为妻，这个约定不知还作不作数？」
　　「小娃娃说的戏言你也牢牢记在心里？我也天真可爱的跟我爹说过要嫁给他啊！那种被节日气氛感染而说出来的蠢话当然不算数。」
　　说起小时候，她是感觉既甜蜜又难过，甜蜜的是咬他耳朵，一定要他对她说的话印象深刻，难过的则是……
　　她一只手紧握成拳，用力得指甲在手心印下几个月牙印记。
　　她不想说那件事，更何况说了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有病，她何必说？
　　「你这么说，真让我难过。」月白轻摇着头，摇出一脸悲哀。
　　「你没资格难过啦。」
　　「对，我只有资格被你呼呼喝喝，颐指气使，欢喜时还愿意陪我说说话、留我在身边，心情不悦时就立刻转身离开，根本不理我死活。」越说越悲伤，连语音都似字字泣血，哀斥她的负心薄情，月白色衣袖更是夸张举起去擦根本没有半点泪水渗出的眼角。
　　「也、也不是啦……」
　　好假，这家伙才不可能哭，不管是习武读书不用功还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淮叔叔狠扁一顿，她都从未见过他哭。
　　可一想到他一向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，这一路上又有他跟随保护，她的态度就莫名软化了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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