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石诚的情绪很明显激动起来，韩歆瑶轻声问着，就怕刺激了他，「发生什么事了？」
　　「那年收成后，村子里就遇上流寇，收成被流寇抢了交不出租，可地主却不肯放过我爹娘，让人打了我爹一顿，把他打残在床上。我娘照顾我爹，没几天就愁白了头发，地主还是不肯罢休，他要求我爹娘把我姊卖给他们抵债……」
　　韩歆瑶震惊不已，原来姊姊遇到的事并不是个案，这年代无良的富人都这么迫害穷苦人家的吗？可荣家与她韩家不同，韩家至少还有自己的园子，还有翻身的机会，荣家收成被流寇抢了，自己明年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，哪里还有余裕交租给地主？
　　「我爹娘自然不肯，那个恶地主也早打定了主意，他让人扣住我爹娘，强逼了我姊姊……」
　　韩歆瑶听不下去了，侧过脸去静静的抹泪，一个多好的姑娘，就这么被欺负了？
　　「我姊姊清白已失，只能嫁给那地主做妾，除了不用交租，还给了我爹娘些银子过日子。」
　　「再后来呢？发生什么事改变了你？」
　　「我姊姊不甘受辱，答应嫁也只不过为了给爹娘换些银子，新婚当夜，她就在房里自尽了。」
　　这下别说荣石诚的情绪有了波动，就连韩歆瑶听了都十分惊讶！
　　「我爹知道之后，自责都是他没用，才害得闺女落得这下场，他撑着拐杖去了地主家要求公道，却被人活活打死。我娘一下子办了两个人的丧事，还没来得及请人喊我回来奔丧，自己就伤心过度病倒，撑不了几天，也走了……」
　　「那你回到家岂不是……」
　　「我回到家，家里没有人了，只有三具薄棺，那三具薄棺还是邻里凑钱给买的。我不甘心告上公堂，公堂之上，县官公然袒护地主，说地主凌辱我姊姊我拿不出证据，还说我姊姊是自尽，我爹却上门闹事，地主唆使家丁打人，是自保；不小心打死了人，是意外。地主只需道义上做出赔偿，但又说我爹砸坏了地主家不少物品也需赔偿，就权当两清。」
　　「什么！」韩歆瑶激动地站了起来，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判决，「你家都死了三个人了，两清？怎么能清？」
　　「三条人命官司就这么定了，我知道王法无法为我家讨回公道，可那地主还没放过我，说我姊自尽了，连洞房都没有，采礼得退还！我家人都没了，还要他的臭钱做什么，把银子砸在他身上还给他，又给我爹娘及姊姊办完了丧事，再无后顾之忧时，我决定报仇。我埋伏在地主必经的地点绑了他，在我爹娘及姊姊的坟前，将他凌迟而死。」
　　韩歆瑶说不出话来，她认同对罪无可恕的罪人实行死刑，可那得是经由法律判决而定，不该经由私刑而定，不过她却无法指责荣石诚，遭受了如此不公平的待遇，她无法怪他走向极端。
　　她看着荣石诚说出一切，他的拳头还紧紧握着，整条手臂的肌肉绷得死紧，看得出来说出这个过去他得压抑下多大的愤怒，又得承受多大的悲伤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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