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公爷的休夫妻 上 第26章

  按照常理,她若嫁进来,就是此院的女主人,定会拿此事开涮,溪玉会不知么?可她不怕,她就那么轻飘飘走了,只有可能她背后有牢固靠山,不怕她这个未来女主人。
  溪玉背后,不就唯有一个陆时宴么?
  苏之瑾苦笑,他要辱她,何必用这么卑鄙的手段?
  她现下都怀疑,他今晚公务只是个幌子,只是避出去方便婆子们行事罢了,试婚服、画合像,不过是逢场作戏。
  风雨潇潇,在她看向窗影时,两位婆子自然也窥见了,见院中管事丫头不管,行事也愈发大胆。
  「你这姑娘怎敬酒不吃,非得吃罚酒!」
  黑脸婆子上前,打算强来扯她中衣,却不想苏之瑾抬手拆了琉璃青簪,利落横在自己的脖颈处,「要脱我的衣服,就从我的尸体上剥,否则,谁也休想辱我!」
  她将青簪往颈侧又近一寸,雪白的肌肤瞬间渗出血来,琉璃镜上的光圈,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,透着不屈模样。
  两位婆子被苏之瑾的刚硬吓到,她们也没放肆到造出人命来。
  芭蕉叶影婆娑,在这雨夜的喜房,似狰狞怪物张着血盆大口,将她的自尊片片剥雨落。
  但她偏不要受她们摆布。
  苏之瑾往前,毫不退让,血顺着簪尖蹦涌,滴在细墁方砖上,似绽放猎冬寒梅,诡谲又热烈,「让开!」
  两相对峙,婆子们眼见地上的血愈来愈多,晕成一圈,相互看了眼,这样不屈挠的姑娘,她们也是头回见,这国公府要进个硬茬了。
  黑脸婆子踌躇了会,「放罢。」
  门一开,屋外骤雨沁寒,可哪有屋里冷?
  苏之瑾深吸了口气,凉意透彻心肺,污浊都随吐气排出,令她十分清醒。
  她紧握青簪往廊庑下走,转至廊洞时,就见有一人匆匆奔来,檐下灯笼重重,照着那清冷眉骨,是陆时宴。
  他怎会回?不是去处理公务了?苏之瑾心腔泛起绝望,莫不是来查看结果的罢?
  冷风缕缕,逼得她浑身寒颤。
  陆时宴驻步,停在台阶上,看她走来,淡眸瞳冷,三千青丝皆倾落腰,一身绢白中衣在风中摇曳,她其实很单薄,单薄到让他以为风一吹,就能倒下。
  可她又很倔强。
  走过他时,眼分毫不错落,看都不看他一眼,绕他下了台阶。
  陆时宴攥住了她的皓腕,「先回去穿上衣服。」
  「再回去受一次屈辱么?」
  苏之瑾哂笑,使力挣脱他的手,却逃不开,冷眼如清霜,「怎么?这回是要小公爷来亲自验身了?」
  陆时宴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,始终望着她,不甚在意她的挖苦,耐着性子,「等吃点东西,穿好衣再说罢。」
  「我不!」
  苏之瑾卯足劲晃臂,要挣出他的桎梏,「如果可以,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踏进那个屋里。」
  他的眸色渐渐发沉,黑如点墨。
  骤风呼啸,她的晃动,让他的手背有些痒,垂眸,是她腕上的五彩绳被夏风拂到他那了,那小粽子跟着左右摆浮,与他腕上的五彩绳缠勾在一起,叮呤当啷响个不停。
  陆时宴后来问过陆薇,他这打了死结的就是苏之瑾自己编织的。
  今日是端午之后的第一场大雨。
  他前几日还被桑茂笑话,「这等小儿玩物,我十岁就不佩戴了,行初还真有童趣。」
  陆时宴当时一笑,在他面前转了几圈,桑茂顿时如梦初醒,「莫不是嫂夫人编的?前几年端午也不见你有。」
  见他反应过来,陆时宴颇为满意,「是了,她非得给我戴。」
  还记得她给他戴五彩绳时,眼睫垂垂,连风都是温柔的,不似眼下的剑拔弩张。
  苏之瑾顺着他的眼神也把头低,腕上的五彩绳在这黑白分明的夜显得很是刺目,她愈发恼火,用另一手中的发簪挑破,彩绳落地,被风卷着滚到了雨里,瞬间被污泥沾裹。
  「仲宜他君子端方,连狎昵都不曾有……反倒是你,仗势欺人,何曾尊重过我?」
  苏之瑾把青簪往他身上摔砸,眼尾泛了红,「验我清白,却在这辱我清白……」
  琉璃易碎,断成两半。
  陆时宴瞥到簪尾留红,似是血渍,他才留意到她的颈侧受了伤。
  「你要觉得我脏,大可不要娶我!我只是你闲时的消遣玩物,一面同我虚与委蛇,一面却派人来验我的身……」
  苏之瑾哽咽,若今日换做他心念之人,他也会如此待她么?
  她的牙根龃龉打颤,只想甩开他,「你们陆家的规矩,就是这样作贱人么?」
  她发起了狠,什么话都敢往外说。
  雪衣领上的血扎疼了他的眼。
  陆时宴凝她,他的眸子黑亮深邃,像寂静长夜里的星,锋芒灼光,好似锐利的锁链,将她禁锢。
  就在她以为他会斥她不知好歹时,下一瞬,陆时宴却一把将她屈膝抱起。
  酸涩开了口,「此事不是我派人所为,我虽不是个君子,但面对你,倒也不屑于做个伪君子。」
  他长这么大,极少为自己争辩,此话已是解释了。
  苏之瑾动了动唇,终究没再发声,撕心裂肺的狠话说尽,她没力再与他闹嚷,推不开跑不了,委屈也如排山倒海之势浩浩荡荡袭来。
  他的衣袍被雨打湿,想是一路奔来,沁潮的雨水让她更是心寒,苏之瑾咬了咬唇抑制落泪冲动,垂眼,心腔泛起丝丝密密的疼……
  竹帘黯卷,折入夜半。
  陆时宴将她放在卧榻上,看了眼伤情,便转身往外走,「我去取个药,你在这,别乱动。」
  苏之瑾长长松了一口气,左右一扫,喜房里的两婆子早已不知去向,许是往小门溜走了。
  这些深宅大院的园里不都有各式各样的门?正门,侧门,小门,暗门……只有园中人才深谙,不像她,傻乎乎的就往深宅大院里闯,连条回头路都没有。
  却不知这大院子里,到处都是黑黢黢的深巷,掉进去,就会万劫不复。
  她瞥向桌案,炭盆和「婆律香」也被收走了,倒是处理得干净。
  苏之瑾抱臂缓了一会便起了身,套上自己来时的玉色半臂,下着印金白绮褶裙。
  刚换好,回头,就见丫鬟溪玉轻挪莲步进来,满目歉疚,「苏姑娘,方才我真不是故意,实在是腹痛难忍,想着去完恭房再过来……您没生我的气罢?」
  苏之瑾不语,垂眼瞧她脸色变化,心下一时不明她方才不帮她,现在又来讨好是何意。
  蕉叶在她脸上斑驳,明晦交换,廊下传来脚步声,眼见溪玉神色紧张起来,苏之瑾刹那想通,怕是自己想岔了,今晚这事真不是陆时宴所指示的。
  她敛起纷杂心绪,强打精神,脑中迅速整理,溪玉本以为陆时宴外出公务,一时半会定回不来,所以才会视而不见,没准还很乐得她被羞辱,毕竟这院中只有一个女使,她若处了下风,得利的只有溪玉……
  只是未料,陆时宴会回转,她这才慌了。
  又想起上回出府时,她总有意无意说起陆时宴用旁的女子所绣绢帕一事,苏之瑾美目微黯,直戳她心思,「你想当姨奶奶?」
  「不……不,奴绝无此意,不敢妄想……」
  「你想挑拨我和小公爷,惹我起妒意,引得我们关系嫌隙,你好借机上位?」
  苏之瑾毫不留情拆穿她,嘴角莞尔,只是笑意不达眼底,「你的姿色倒是上乘,但法子却用错了。我对他无情无爱无所求,怎会泛妒?我还巴不得他多讨几个姨奶奶在园中,免得低头不见抬头见,两相尴尬。」
  屋外的脚步声顿了。
  她在妆台上随意拣了一支簪,随手打了个单圆髻,「你若是聪明人,就应当明白,只有主子好,你的日子才好过。你是一等丫鬟,若日后要抬姨奶奶,我怎会不先紧着你?」
  「奴比不过夫人的玲珑心思,奴错了……」
  溪玉未想到苏之瑾竟如此聪慧,所见不过两面,就识破了她,识时务者为俊杰,她跪下膝行,「求主子再给个机会,等您入了门,我定好好服侍您……」
  苏之瑾对着铜镜端凝,今日束发还算尚可,只是脖颈这伤,怕是母亲那里不好瞒……
  她没再看跪着的溪玉,旋裙径直出了房门,抬首看到陆时宴是毫不意外,「你要讨小,我不在意。但屋里那人不可,太蠢,惹得我心烦。」
  她已是疲乏,从他手中拿过绿瓷瓶,捻指在疼处胡乱抹了一通,又丢给了他,「请石青送我回去吧。」
  看样子是累极了,但眸光透着隐忍决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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