玫琪摸黑走回睡房,木然地靠着床板。眼泪终于落下双颊,心里痛苦不堪。她坐在摇椅上交握双臂,绝望席卷了整个思绪。
她简直是把他推向别的女人怀抱,有什么样的男人可以拒绝这种待遇呢?
前门砰地一声关上,她跳起来,走到窗前撩起窗帘往外望。
杰西正往外走,在微弱的月光下,拖着长长的影子。他砰地一声摔上车门,看都没往后看就开车走了。
玫琪呻吟一声任由窗帘自动落下。该死!如果他认为她会静坐整夜为他操心,那他可真是太看重自己了!
前院有引擎的声音,玫琪惊醒过来。昨夜她一直坐在摇椅上,而现在已经满室明亮的阳光了。她很快站起来,又从窗户看出去。
杰西站在车旁,伸着懒腰往里走。
他一整夜跑哪儿去了?
玫琪离开窗边,愤怒和心痛交缠。答案很明显;他一定到乔依的度假农场去了。但她心底真正的疑问是,还有其他人在吗?
她走进浴室,扭开龙头让冷水洒在脸上。她不能问,因为是她自己叫他去另寻慰藉的!
但如果他愿意说明一点氛,她会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的,不管是真是假。但他永远也不会说什么,如果她想间,还不如干脆下地狱来得容易一点。
形势一点也没有改变,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她重新防卫自己:她必须再次维持冷漠的礼貌。她不能再因他而生气、高兴或有其他强烈的情绪反应。她必须保持冷静和自制。
一切都会过去的,她站在浴室中这样告诉自己。今天是星期三,而我星期天就要离开,我能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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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迪自己想要什么?”
玫琪正坐在溪边看小说,听到声音后很惊讶地抬起头来。她正专心看着松鼠在树上爬上爬下,暂时不想自己的问题。她根本没注意到杰西的脚步声。
她皱着眉:“我想任何一个七岁的男孩都一样吧。最新的电动玩具游戏,每天晚餐有巧克力蛋糕,和……”她停住话。咬着唇看着放在膝上书本的彩色封面。“他有很多朋友也都一样,只跟爸爸或妈妈一起住。”
“显然这样不太好。”
惊于他挑剔的声调,她很快看了他一眼。虽然他的表情很克制,但嘴唇却紧抿着。“是不好,”她同意。“这样是不好,但可以让他对我们的情况有所了解。”
“我懂了。那么你认为他想要的第三件东西是什么?”
她吞了口口水,“我想小迪希望……他爸爸能陪他一阵子,而不是特别日子才见得到。”在他回答前,她先提高嗓门:“我已经跟他解释过这些事了,杰西,我真的说过了。我没对他说你任何的坏话。”
“你解释了哪些事?”
“嗯,我们协议分居。这个……”
“等等,玫琪,协议?”
“不然是什么?”她撇过头去皱着眉,“我告诉他,我们俩都爱他,都为他着想,我们也会一直陪着他。只是我们俩不可能同时出现罢了。我……我想他能了解的。”
“他如何能?连我们自己都不明了。”杰西重重叹了一口气,缓缓摇了下头。“听起来对这小子有好处的状况好像正是我们最不容易达成的。”
他还是不肯提出“重修旧好”这种办法,玫琪悲哀地想。但她很平静地说:“他只是个孩子。他不知道我们两个分开来,各自都很快乐,这样总比一对悲惨的夫妻来得好。”
“分离却很快乐?”杰西的眼睛眯了起来,“听起来你好像考虑得满清楚的。”
“对,没错,我的确如此,在我来这儿之前就想过了。”她耸耸肩,“反正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做。”她无趣地站起来拍拍牛仔裤上的尘土,“我想做点柠檬汁,你要吗?”
“我要的是坦诚谈谈我们如何改变这一切。”他也站起身,“玫琪,小迪自己愿意进那所装模作样的学校念书吗?”
玫琪本已转身离开,听见这话就站住了。他是孩子的父亲,有权利知道真相。“他不喜欢,”她终于说。“但我总要试试看。我为他做的每一件事,都尽了我最大的能力。我选择作义工,不做专职,这样他永远找得到我。我总是在他身旁,但这样似乎仍嫌不足。”
她结结巴巴说出这些话。也许她早该告诉他这种情形,但她很害怕——即使现在依然如此。害怕他会认为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,害怕她会失去小迪……
杰西的表情很严肃,但他的声音却很温和:“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”
“我做不到。”她慢慢往小屋方向走,他走在她身旁。“我一直认为他只要过段时间就好了,时间是最好的方法。”就像我愚蠢地认为时间也可以改变我们一样,我怎能让我的孩子跟我的婚姻一样地莫名其妙地溜走呢?
她站到他面前,希望在他脸上找到任何鼓励之色。“我现在告诉你,帮助我,帮助小迪。如果你觉得这个学校不是很理想,那么你造一个更好的。”他犹豫着没说话,光摇着头。她苦笑道:“没这么容易,是不是?”
“其实也不困难,”他回道,“我可以想到几个方法,不过你很可能不喜欢。”
恐惧像冰冷的手指一样拂过她的脊椎。她打了一个冷战很快转过身去:“既然如此,我也不想听。”
“玫琪,你一定要知道我的想法。”
“我看不出有什么必要的理由。”她打开后门走进厨房,“我不想和你吵架,杰西。我尽可能地采取文明的态度,我想你也会这么做。”
他点点头,坐在桌边看她把柠檬拿出来。“玫琪,小迪必须多花点时间和父亲相处。我也想多花点时间照顾他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她转过头,有点困惑地看着他。“你的意思是……你想常到波士顿来和……”
他摇摇头,“一个方式是小迪来找我,和真正的小朋友一起上学……”
“在德州上学?想都不要想!”
“不要反应过度。我说这只是方法之一。”
“这真叫人无法接受,杰西。”她抖得太厉害,以致拿不住手中的柠檬,掉到地上去了。“我不能忍受这种安排。他是我的一切,我爱他远超过……”
“我也爱他,而一个小男孩需要父亲的程度不亚于母亲。小迪需要我,而我……”杰西的脸庞看起来很脆弱,“我也需要他。还有一个办法……”
“不要再说了!”她转开身,高举双手像要抗拒他一样,虽然他一直没离开座位。但她可以想到另一个办法是什么,是离婚!她昏乱地说:“你只要再多说一句,我立刻就走,发誓这辈子再不跟你说话!”
“你在开什么玩笑!”
“不要考验我的决心!”
他们深深凝视着对方。然后杰西站起来。
“等你冷静的时候我们再谈。”
“只要是谈这件事,我永远也不会有冷静的时刻。我不想再说了。”
他们抵达手篮溪度假农场时,晚会早已开始。玫琪从未到过这里,但现场的热闹景象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现场布置得热闹而明亮,原有的老房子经过扩建,很符合游客的需要。整个房子显得又矮又长,好像无止尽的感觉。但对城里来的旅客而言,却又充满了南方淳朴的诱惑。
烤肉台摆在树荫下,大约有半个人高,比一张双人床还大。乔依手上抓着一把大刷子,不断刷着架上各式各样的肉片。
有一群人围着烤肉架,老的、少的,各种年纪都有。从十足西部打扮的当地人,到一望便知从加州来的城市佬都夹杂其中。另外一些人则环绕在一个帐篷边,还有一个乡村乐团在那里演奏。
乔依对杰西露出一口大白牙,“今天好吗?”他瞥到玫琪时,笑容立刻消失了。好像她的出现很让他意外似的。“你也好吗?玫姬。”他的声音很谨慎,“没想到你会赏光。”
他的反应让她有些困惑,不过她仍回他一个甜美的笑容。他好像对他们的相偕出现很惊讶。“你的邀请实在叫人盛情难却。”她干干地说。
“是啊,”他又给肉片刷烤肉汁。“听说你明天就要弃我们而去了,真不够意思。”
玫琪在回答之前瞪了杰西一眼:“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什么。”
“我是很真心的。”
杰西很不耐烦地插嘴,“你们打算这样抬一天杠,还是可以互相放对方一马?”
玫琪和乔依互相看着对方,异口同声地说:“抬一天杠!”然后双方都因这样孩子气的回答放声大笑。
苏西一摇三摆走向杰西,亲昵地在他耳际吻了一下,玫琪已经把乔依的事完全抛在脑后,杰西则是一副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表情。
他的反应太快了吧?别无聊了,玫琪暗骂自己。杰西没有做出任何鼓励那个女人的行为——显然这个女人一点也无需鼓励,她是个天生的调情高手。她抛给杰西一个媚眼,然后就转向乔依,两手圈住他的腰,好像她拥有他似的。
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条褪色的牛仔裤、一双旧的靴子,提着一个大铁桶走过来,“你好,亲爱的。”她对着杰西笑,“现在近看,你的小太太一点都不像唐家的大女儿。”她对玫琪的笑容一样亲切友善。“我是意达,你好吗?”杰西接过她手中的桶,那是一桶味道很重的豆汁酱。杰西对玫琪说:“这位是——”
“我记得,”玫琪说:“孤星德州汉堡店的意达。很高兴见到你。”
意达满脸笑容,“我也一样。”她转向杰西,“帮我放到餐桌上去好吗?”不等杰西反应,她又跟玫琪说:“你跟杰西结婚后,我就一直期待要见你。”
“我……我待在这里的时间很短。”玫琪不太肯定地说。
意达皱了一下眉,“这个,这倒是真的。我们总以为你和这里格格不入,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。你只在度蜜月时来过这儿。不能怪你没跟我们接触。”
她困惑地看了乔依一眼,然后玫琪突然意识到,这些年来他一定到处散播了她的许多谣言。
意达耸耸肩,“唉呀,乔依可不是雇我来闲聊的,我得去做沙拉了。记得尝尝那个豆汁酱,你会忘不了的。”
豆汁酱的确不错,沙拉、烤肉的味道也很好。一切都是自助式的,每个人都很随意地吃喝。意达一脸堆笑地把玫琪的盘子堆满了沙拉、豆子、玉米和小面包。坐在杰西和一个在旧金山卖房地产的女人中间,玫琪发觉自己慢慢放松下来。
不管是名义上或实际上,她的婚姻很快就要结束了。她找不到更好的处理方法。以现在的情况来看,她早就失去杰西了。
回家途中,她要告诉他,星期一她就会在波士顿签字离婚。他从此可以自由地去吊苏西或任何他有兴趣的女人。
有股痛楚掠过胸口,没关系,她只要继续维持冷静、疏远,就会没事的。
也因此当乔依突然把一群城市佬塞到她面前,问她对肯尼迪家族知道多少时,她看都没看一眼。当苏西扭过来大声要求“借你的帅哥丈夫跳支舞”时,玫琪依然正眼也不看一下。
杰西疑问地望着她,问她是不是还好时,她还是无所反应。
杰西耸耸肩将手放在苏西腰上,走向跳舞的地方,她转身走到关牲畜的畜栏边,爬上栏杆坐在上头,凝视着里头的马匹。
夕阳耀眼,她闭上眼睛,但思绪却停在杰西身上。他似乎也有心事,并未真正投入乔依的笑声中。也许经过这段共同的相处后,他也已经和她一样有了共同的结论。
过了一阵子他们才又见面——在喝柠檬汁的时候。“你今天不喝啤酒啊?”她问道。
他倒满她的杯子,再倒了一杯自己的。“我希望保持清醒。”他郁郁地说。他喝了口水,舔舔嘴唇。“你好像……有点魂不守舍。”
她耸耸肩,“还好。我只是有点不专心,心里有很多事。我想你也是。”
“是有一点。”他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。“想走的时候叫我一声。”
“我会告诉你的。”
她望着他离去,穿过人群,真希望告诉他,她现在就想走。但她做不到,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两人结伴出现的社交场合,她不能任性。
夜晚来临了。乔依燃起营火,大家都聚在一起,随着一个吉他手唱起歌来。望着眼前的火焰,玫琪心中无限凄凉。
有一段木头烧断了,火星飞得老高,这种景象使她想起国庆日那天的焰火。她抬起脸追看火星飘飞的去向,望见在人群围成圆圈的那边杰西正满脸疑问地看着她。
在火光映照下,他的脸明暗分明,真像一座雕像。她心中涌起一股冲动,真想跑向他,紧抱他,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错的。
她一点都不想离开他。她原先只想教训他一下而已,她以为不会有事。
她直起身来,却见到苏西坐在他身旁。她正在说话,他则突然转向她。玫琪瞧见他们表情严肃,嘴巴一直在动。她很快转开视线,加入大伙的吟唱。
几分钟后杰西提议回家,她点点头接受命运的安排。
银色的月光无言地洒在大地上,是一种说不出的美丽。玫琪坐在杰西旁边,一边赞叹着把手搁在窗户边。“你今天一整晚都很沉默。”她对着黑暗的夜色说。
“想事情。”他似乎迫不得已才说出来。
又走了大约两公里路程,她说:“晚上玩得很开心,每个人都对我很好。”
“除了乔依。”他的声音仍旧郁闷。
她转过头来,“噢,乔依……就是乔依。对我而言,今晚他够和善了。”
“他是我的朋友。”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。
“不,应该说你是他的朋友。”在这种情况下,她可以说出真心话;明天她就要走了。“你照顾他太多,杰西。当他喝得醉醺醺时,你为他打架、送他回家,摆平所有他惹出来的麻烦。但他到底为你做了些什么。”
“所有我要求的事他都会做!”
“那当然。但你从未要求过什么,除了友谊之外。如果你的幸福和他有冲突,那时候就可以看出来鲍乔依是不是你的生死兄弟了。”
他转向左边,驶进通往小屋的泥土小路。“我一整晚想的不是乔依的事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玫琪咬紧嘴唇。她武装自己,该来的已经来了。他将要告诉她,他倦于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,他想要离婚。
“我怀疑你会知道。我真的很怀疑。”
他突然煞住车,她失去控制向前俯,用双手抓住前面的面板才稳住身子。
他关掉车灯、引擎,转头看着她。他深吸一口气——没说话。
她该做的是助他一臂之力,别为两人这种处境心酸,她拍拍他的手继续说,“说出你该说的话。我发誓我不会尖叫或摔东西。”
“你会吗?”他困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。
“我们互相伤害得够深了,我希望尽可能很平静地处理这件事。”撑着点,她提醒自己。你做得很好,不能退缩。“你尽管说,我准备好了。”
她不自觉地紧握双手。黑夜跟天鹅绒一样伸展着,他的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。
“你说得对,我必须做一些过去发誓一定不做的事。”他又吸了一口大气。
“说你要说的话。”她突然冲口而出,“如果你想离婚,你要开口说。”她希望能在黑暗中看清他的表情。“是这件事吧?你想要结束我们的婚姻。”
“不是,”他吼回来。“我试着不要太紧张……”他有些哽咽,“玫姬,我想控制自己的情绪,求你再给我们的婚姻一次机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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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婚者迷 第七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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